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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鄉村教師晚會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11 22:16:08

北京2022年冬奧會開閉幕式上,來自河北保定阜平縣山區的44名孩子,兩次站上世界級舞台,無伴奏合唱希臘語奧林匹克會歌。他們用純淨、空靈的天籁之音,感動了無數觀衆。

最美鄉村教師晚會(冬奧馬蘭花合唱團背後的支教老教師付寶環)1

2月20日,冬奧會閉幕式上,馬蘭花合唱團再次唱響奧林匹克會歌。圖/新京報記者 陶冉

“我見證了這質樸的聲音如何從大山走上冬奧會的舞台,見證了這天籁般的歌聲如何百煉成鋼。”孩子們的出色表現也讓北京崇文小學退休特級音樂教師付寶環激動不已。

從2016年到阜平縣義務支教開始,五年來,每個月,她和其他老教師往返于北京和阜平,每次車程都長達6個小時。他們用一腔教育熱情推動鄉村教育的發展,也點燃了這些山村孩子們的音樂夢想。

“扶貧先扶智,治貧先治愚”,把貧困地區的孩子培養成才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舉措。響應京津冀協同發展和精準扶貧的國家戰略,2016年,教育部關工委啟動“老校長下鄉”工作,北京市是試點之一,将京郊密雲、河北阜平兩地确定為受援地,組織北京退休的老校長、特級教師到鄉村中小學校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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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級音樂教師付寶環講述冬奧幕後的故事。圖/新京報記者 劉洋

2016年秋,第一批“老校長下鄉”活動在北京正式啟動,付寶環是其中的一員。在阜平,音樂教師匮乏、孩子音樂基礎薄弱是付寶環面臨的現實困難,彼時她絕不敢想,這群連“哆來咪”都不會的孩子有一天能站在國家體育場“鳥巢”放聲高歌。

給孩子們講解音樂知識,培養鄉村音樂教師,聯系北京的學校為阜平的孩子們捐贈圖書、提供支持……付寶環和其他支教老教師們一起,努力讓大山裡的孩子們也能獲得更多的資源,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讓她欣喜的是,在鄉村發展的同時,當地人的教育理念也在慢慢轉變,對素質教育和孩子的全面發展越來越關注。

2020年2月,阜平退出貧困縣序列,脫貧摘帽。2021年6月,北京教育系統啟動了第三批老校長下鄉工作,為鞏固教育脫貧攻堅成果與鄉村振興做出新貢獻。

退休13年,如今已快70歲的付寶環仍将繼續她的義務支教之路。“到處聽課、教學已經成了一種慣性,我覺得我還能走得動,還沒有那麼老,能幹點事兒就幹點事兒吧。”她爽朗地笑着,“我相信,今後大山裡的所有孩子一定能夠享受到跟過去不一樣的素質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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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寶環在支教中教授音樂課。受訪者供圖

對話

從認識“哆來咪”開始

新京報:2021年9月,你聽說冬奧組委工作人員要來阜平看看孩子們是否能承擔開幕式演唱會歌的任務時,心情是怎麼樣的?

付寶環:我一宿都沒有合眼。當時,北京冬奧組委工作人員提出要親自到阜平來看看,也就是說,孩子們能否參與到冬奧會開幕式這件事還懸而未決。

孩子們的不足是顯而易見的,我知道開幕式上清唱會歌的要求有多高,我們離這個高度還差多遠。既然導演組要來,我們能不能唱好?能不能被認可?會不會把這個任務真的交給我們阜平的孩子?我的責任很重大。

那天晚上,我滿腦子都在想,怎麼能讓孩子們表現得更好、更出色,怎樣才能把孩子的優勢充分展示出來。

新京報:孩子們當時的音樂水平是怎樣的?

付寶環:我和北京市東城區培新小學原校長李占芳作為北京老校長下鄉團隊的成員,五年來每個月都往返于北京和阜平。我們太了解阜平的孩子了,太了解他們音樂學習的基本狀況了。

阜平縣的那些鄉村小學不像北京的學校。北京的學校有專業的音樂教室,有鋼琴、有音響設備、有合唱台,有各種樂器;更重要的是有專業的音樂老師,有些小學有好幾位音樂老師。可是那些鄉村小學可能好多年都沒有一位專職音樂教師。

新京報:從接到任務到冬奧會開幕式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怎麼達到現在的水準?

付寶環:山裡的孩子,如果讓家長接送孩子訓練,不現實,在取得家長認可後,采取了集中住宿的方式進行集訓,地點定在鎮上的八一小學。集訓前,有的孩子連“哆來咪”都不認識,可想而知,集訓中我們需要努力的空間有多大。

我們團隊組織了各方面的力量,挑出了阜平縣最優秀的老師,給原來沒有音樂教師的學校都配備了年輕老師,每個老師負責幾個孩子,陪着孩子一起訓練。希臘語的發音由語言學院的專業老師負責,一個句子一個句子地教。音樂老師負責聲樂部分,在孩子們有了音樂基礎後,開始唱自己的聲部,最後再進行和聲。

新京報:這對老師和學生都是一項挑戰吧?

付寶環:老師們得先學會這首歌才能教孩子。其實,這首歌老師們學會都不是很容易,《奧林匹克會歌》源自希臘,由于地域和民族的不同,這首歌和我們歌曲的音階不太一樣。唱起來确實有難度,所有的段落都充滿了“變化音”。比如,正常唱是“哆來咪發唆拉西哆”,而這首歌的“西”經常變成了降音“西”。

這樣的譜子很難,需要有紮實的基本功,要反複唱,所以排練時,不是幾遍、十幾遍地唱,而是幾百遍地唱。老師們都是一句一句地學,然後把唱歌的音頻發給我,反複糾正、打磨。

培訓時,為了唱好每一句詞、唱好每一個變化音,同學們都在老師的帶領下,重複、重複、再重複,練習、練習、再練習。孩子們練到嗓子啞、咳嗽,但是沒有一個人放棄。幾乎每個孩子都經曆了嗓子發炎、咳嗽,最後又痊愈的過程。

我和李占芳見證了這些山裡娃經過了怎樣的千錘百煉和日複一日的打磨。他們從認識“哆來咪”開始,學會呼吸、口型、歌唱狀态、演唱方法,再到會唱整首歌曲、唱準所有的變化音,到最後能夠用飽滿圓潤動聽的聲音演唱每一個音符,還能用發音标準的希臘語演唱。

三個月訓練, 看見孩子們的堅持與自信

新京報:你在這其中主要負責哪些工作?

付寶環:我隻是一名普通的教師,是團隊中一名北京來的支教教師,在當地主要承擔了陪練和輔導任務,當地鄉村小學的特崗教師、縣中學的音樂老師、大學音樂學院的專家等都在這個團隊中,我主要在先期挑選人和成立隊伍這方面做得比較多。

開始時,我們到各個學校調研,把城南莊鎮石猴、井溝、馬蘭、八一四所小學一至五年級的200多名孩子集中在一起。讓他們演唱校歌和《上學歌》,又新學了一首捷克民歌《白鴿》,上了兩堂大課,教孩子們音準、咬字、呼吸這些基本的歌唱方法,逐漸篩選出70多個孩子。

在訓練中,我也總惦記着這裡。我和北京的這些支教老師每兩周去一次阜平,一次待一個星期,當地兩個半月的集訓中,我在那待了27天。後來孩子們來北京集訓和彩排,我們也定期去探望他們。

新京報:有哪些事讓你印象深刻?

付寶環:有個小男孩很有故事,他叫李政澤,11歲,在大岸底小學上五年級。其實一開始我沒有挑上他,但是第二天到集訓地的時候,我看到他在。

我說“哎,你怎麼來了。”他們學校老師說他堅決要來,特别想參加。李政澤說“我不行再讓我回去我都認了,我就是想參加這個活動。”因為冬奧會開幕式有保密規定,我們當時隻跟孩子們說是要“參與一個很重要的活動”。他也不知道是幹嘛,就是有一個強烈的願望,想參與。

其實,我之前沒有挑他是有原因的,他當時的音準、樂感不是很合格,因此,在訓練中他肯定要比别人付出的更多。訓練階段,有時課間會留下一部分人繼續練,一句一句地過關,不論哪些同學留下,李政澤都留下來跟着一塊兒練,他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有時候,我看見他總站在那兒聽别人唱。我問他,“你幹嘛老站着,為什麼不坐着呀”,他說“我坐下就困了,我站起來強迫自己不犯困。”他很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績,現在他成了合唱團裡的骨幹,之前他的口音很重,如今普通話練得很好。

新京報:除了歌唱水平,孩子們還有哪些變化?

付寶環:從大山裡走到首都,來到這樣一個世界矚目的舞台,他們确實是大開眼界,長了見識。尤其是在三個多月的訓練中,他們不僅僅是學會了一首歌,而是音樂感覺等方面都有曆練。城裡一些專業的合唱團也做不到這麼高強度的打磨。

和三個月之前相比,你會看到孩子們的表情和眼神都不一樣了。原來看見陌生人,他們的眼神會有閃躲,現在可以禮貌地打招呼,變得更陽光、更自信。

見證當地鄉村發展和教育觀念的轉變

新京報:支教五年,你也見證了當地鄉村的發展吧?

付寶環:對!現在去阜平,會覺得一路暢通無阻。當年我們去的時候可不像現在,全是土路。

那時候,我們要先坐火車到保定,再坐長途車到阜平,當地人再接我們到山裡的小學,那個山路特别颠,坐在車裡,被颠起來老高,我的頭都颠到車頂了。山路很窄,如果遇到兩輛車要錯車,得有一輛車等着。

現在,我從六裡橋坐公交車到阜平縣城,當地人接我們到鎮上,現在路修得特别好,到鎮上也很順,而且專門有一個高速路出口,可以到城南莊去。

新京報:剛去支教時,當地的教育情況怎麼樣?

付寶環:作為特級音樂教師,我經常到北京市各個學校去聽音樂老師的課,跟音樂老師們聊天,大家一起研究怎麼把課上得更好。這樣的事情我做了很多年,包括退休以後十多年也是這樣。

第一次去支教時,我以為在阜平也是這樣的情況,沒想到,那兒根本沒有人上音樂課,連老師都不夠。學校當時隻有一台電腦,還是校長自己從家裡搬到學校的,是台286(處理器),那時都2016年了。

新京報:在這樣的條件下如何開展支教工作?

付寶環:我們和北京來的老教師是一個團隊,有語文、數學、英語方面的資源,我們講課讓鄉村學校的老師們來聽,給他們評課,也給他們代課。

有一次,谷家莊小學的校長問我,能不能給他們上音樂課。于是,後來他們就有了音樂課。

這些山裡學校的規模都不大,有的學校隻有幾十個孩子,規模最大的也不過四百個孩子。随着脫貧攻堅的實現,很多村民從深山整體搬遷到了鎮裡,孩子們也遷到了鎮上的八一小學。現在,石猴小學已經從150個孩子降到50個孩子,谷家莊這所學校也不存在了,孩子們都已遷到鎮上的八一小學上學。

在五年的支教中,我們幾乎一個月去一次,每個學校去兩三天的時間,在有限的時間裡,我會給孩子們上音樂課。但是因為時間很少,一個課時能教給他們的東西也比較少。

石猴小學的一位老師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認識她時,她還隻是一名代課老師,沒學過音樂、甚至連樂譜都不認識。但是,她對我上音樂課特别感興趣。我在那裡上幾節課,她就用手機錄幾節課。

她特别想跟我學習, 我告訴她得先學習基本樂理、識譜,她就按我說的去買書。我說你上音樂課必須得會彈琴,她就買了台電子琴,買了教材,從最基礎的内容開始學習。

直到現在,她依舊幾乎每天都給我發練琴的視頻,不斷提高,她也參與了這次冬奧會會歌的前期集訓。

新京報:當地的孩子們也特别需要系統的音樂課吧?

付寶環:音樂課要學習音樂知識。比如有什麼樣的音符?每個音符的唱名是什麼?孩子們要知道旋律,會唱譜,才是真正學會這首歌,而不是就跟着老師“我唱一句,你唱一句”這樣來學。

上課時,當地學生們也表現出了對音樂課的喜歡。以前孩子們覺得無所謂,現在每次看到我們去都很高興。

新京報:從零基礎到如今登上了冬奧會的舞台,你覺得這件事本身對教育的啟發是什麼?

付寶環:甭說山裡的孩子,就是城裡的孩子,能有這樣一個機會站上世界的舞台,都是一個很榮幸的事情。那是非常輝煌的時刻。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次活動推動了一個過去的國家級貧困縣在教育觀念上的轉變。參與此次冬奧會演出的5所學校中,此前隻有八一小學有音樂老師,其他幾個學校都沒有專職的音樂老師。現在,大家認識到孩子全面發展的重要性,去年9、10月,經過當地教育部門的公開招聘,5所學校都配齊了音樂老師。

這些年輕的音樂老師也參與到冬奧會演出的集訓中,經曆了三個月的排練,他們自身在專業上也獲得了提升。我還跟這些年輕老師打趣道:“你們真是上了一個免費的大專班呢。”這些老師未來就是學校音樂教育的中流砥柱。

新京報記者 劉洋 校對 郭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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