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撰稿人 | 山楂不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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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6月1日，兒童節。

如果要給各位成年人推薦适合今天看的電影，《麥兜》系列會是最好的選擇。

同樣是粉紅小豬，總是斜戴鴨舌帽的麥兜，不比佩奇更讨小孩的喜歡，但他絕對能分分鐘治愈你我。

在《麥兜》電影中，有一部最為奇葩。

作為唯一的真人版，參演它的明星衆多，幾乎出動大半個香港演藝圈，卻是整個高口碑系列中評分最低的。

這才隻是演員表四分之一的名單

有人不喜歡，直說看不懂，有人看懂了，表示很像周星馳。

現在我們再回看的話，這部“爛片”會逆襲成神作嗎？

《春田花花同學會》

不幼稚的成人童話

千萬不要覺得麥兜幼稚，它是拍給成年人看的。

麥兜和周星馳一樣，用戲谑方式講小人物生活。

他也是港人精神的代表，和李小龍、梅豔芳一起，成為尖沙咀星光大道上為數不多擁有銅像的“香港奇迹”。

普通的麥兜，連出生都是一場意外。

來自一條慘兮兮的新聞——輕度智障人群申請建立活動中心，卻被社區居民反對，理由是擔心破壞社區氛圍，影響房價。

制作人謝立文有感而發，誕生了“麥兜”的企劃。

現實中的“麥媽麥爸”：漫畫家麥家碧、制作人謝立文

麥兜的故事背景，就是真實的香港社會。

他和媽媽麥太，雖然以豬的形象出現，代表的仍是每個生活在底層的平民。

身處香港經濟騰飛的年代，卻擠在貧窮的九龍區，麥兜沒财富，沒智慧，沒相貌，是其中一個“好普通的小朋友”。

麥兜不像其他動畫主角，有英雄光環和總能被打敗的強大宿敵，劇情總以合家歡為主。

生活在“人的世界”的麥兜，童年被當做“低能”，成年後負債，一直是社會上的失敗者，所以會讓很多成年觀衆代入共鳴。

他外形與智性上的鈍感，不是為了逗趣，而是在荒誕中表達小人物的深情，才會和周星馳的喜劇風格聯系起來。

巧的是，謝立文曾為《喜劇之王》插曲《我是一坨屎》作詞。

《喜劇之王》中的廣告牌，也在《麥兜故事》中出現，謝立文還在之後創作出《屎撈人》，講述聖誕夜麥兜拉的屎變成“人”并擁有夢想的童話故事。

上《喜劇之王》；下《麥兜故事》

動畫與現實

《春田花花同學會》是麥兜系列第三部，也是唯一一部有真人出鏡，鏡頭從麥兜母子日常移開的群像故事。

麥兜動畫作為童年回憶殺出現，真人則出演主角們成年後的現實生活。

阿祖又在這部客串綁匪

故事一開始，春田花花幼稚園舉行園慶儀式，校長承諾50年周年時會再邀請小朋友們回來一起吃火鍋。

而從春田花花畢業後，麥兜和朋友們都一路成長為人生過得不上不下的都市打工人。

按照他們的童年心願，有人真的成為啃雞爪工，也有人用嘴去得吧得吧賣糖果，設定是男孩子的麥兜同樣實現了“上班不用穿褲子”的辦公室女郎夢。

童言無忌竟然變成荒唐現實，但這就像燒味店負責砍燒鴨的員工，是哈佛畢業，普通大學的畢業生連盛飯都不配，仔細去揣摩裡面的每一處無厘頭細節，其實都在暗有所指。

白天，春田花花的畢業生們分别遭遇了綁架、輪渡沉沒等一系列意外，一部分人回憶起幼稚園時期的遠大夢想，一部分回顧人生行至于此的緣由與波折。

他們都遵照老師的教導努力成為“未來社會棟梁“。

每個人的工作都不同，但又好像活得和其他人别無二緻。

從九龍區走入香港中環的畢業生們，如同無數湧入北上廣的小鎮做題家，經曆着城市化的快速吞食。

比如裡面的一個餐廳前台小妹。

每天已經厭倦了重複的工作流程，還是得在面對顧客時一秒調整好機械微笑。

又比如好不容易上位的職場中層。

公司部門間複雜的關系網，能把“老好人”的部門主管變成“夾心餅幹”，在職場鬥争的夾縫中艱難呼吸。

每一個觀衆都能在片中快速地找到自己。

曾經立志當宇航員、工程師的麥兜們，很久不願意談論最初的理想。隻能在下班的閑暇，借着煙酒與音樂抒發不得志。

日常生活像複制黏貼，連病痛都千篇一律。人變成了傳送帶上的壽包，裹着統一的外形包裝，在社會這個巨大機器的流水線上循環往複。

片中無數明星真人出演成人社會的生活代表，童年部分，則大部分是春田花花幼稚園裡，關于未來職業漫長又不經心的對話。

兩者對比很像現實與理想的争論，互為因果，永遠沒有定論。

片中也提出一個直戳心靈的問題，為什麼我們要成為“社會棟梁”？

麥兜同桌阿美的答案似乎更正确：尋找生活本質。

麥兜的回答永遠不正經，在他眼中成為“社會棟梁”的未來，是大便通暢，中餐能吃燒味飯加蛋，能晃着手提袋，慢悠悠上班。

看似不相關，但這不就是生活的本質？

可惜電影開頭就通過一則小笑話，揭露現實真相，“社會棟梁”，是要大部分人成為支撐社會運轉的“一條條柱子”。

「火雞」的謊言

傳統治愈系故事強調“治“，重點在矯正，推倒主流崇拜，徹底換一種活法。

畫風幼稚的麥兜，有叙事散文詩一樣的結構，态度反倒是囫囵含混的。

怎樣才是“好兒童”？麥兜也不知道

沒有自我意識、渾噩度日的麥兜階段，所有人都經曆過。

被消費主義綁架，為父輩期望忙碌，相信馬爾代夫是廣告說的“椰林樹影、水清沙幼、風和日麗”，擠破頭考學拜師。

活得人雲亦雲又轟轟烈烈，最後除了貸款好像一無所獲。

麥兜的童年與成年

在麥兜的世界裡，“希望”的象征是火雞。

在系列其他電影裡，麥太曾為讓麥兜吃到最美味的火雞，付出比平常家宴多幾倍的成本，但在火雞肉不斷冷凍、解凍，一直霸占麥家餐桌半年後，美夢就成了噩夢。

理想遙遠的情況下，怎麼愉快搵到食，輕松理解“希望”，是慢吞吞的麥兜故事最有野心的叙事目的。

一如《春田花花》中，戲劇性與緊張感總是被饑餓打斷。

開頭的綁架案中，綁匪和一衆綁票肚子餓，于是開始和警察喊話點餐，貢獻了非常喜感的一幕。

此後，警察僞裝成外賣小哥進入銀行大樓，正是解救人質的緊張場面。反黑組警長卻因為一口窩蛋牛肉飯迷了心智，把行動推後到，吃完飯再說。

天真長大的麥兜，末流學校“春田花花幼稚園”的影響力，用漫不經心的方式戳破經濟社會的謊言。

未來與成功，是夢幻的，也是渺茫的，不如食欲和快樂真實。像麥兜一樣，計劃未來前，先填飽肚子，也不妨是一種成熟的活法。

“那不是缺陷，是你不再在夢中”

你可能看到這，會疑惑它就是鬧劇一場。

回歸《春田花花》的電影本身，的确不好理解它在拍什麼。

登場明星們讓人眼花缭亂，鄭中基一會是職場中層，一會是樂隊樂手，一會又跑去賣鋼琴，我們也分辨不出成年版麥兜到底是周筆暢還是陳慧琳，更無法得知陳柏霖不斷發出的古怪笑聲意味着什麼……

這一切，注定十多年後再回看它，不會像周星馳的《大話西遊》一樣口碑翻案，但從成年人的角度來看，它好像就是在說複雜的、混亂的、誰都理解不了的現實社會。

能看懂的越多，越能理解其中的悲劇性。

還有一場衆人吃火鍋戲，坐在裡面吃着珍鮮海味的人，無不是富商、法官、律師等上層階級，外面還有2000多号畢業生在等等叫号。

黎耀祥飾演的一位大廚胡吃海塞，吃到吐都不願讓位，直到噎得倒下去了，才被人擡走。

他們到底在吃什麼？

春田花花畢業班的小孩，又能有幾個吃上火鍋的？

理解這場戲，就能理解整部電影。

在這點上，麥兜的底色可能比鼓勵大家“努力，奮鬥”就能鹹魚翻身的周星馳，更犀利，也更為無奈。

最後，時光君還是要應景地說一句——

無論如何，長大辛苦了，祝你兒童節快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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