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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冬天失去了最疼愛的姥姥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9 16:07:28

在這個冬天失去了最疼愛的姥姥(人生黃昏何人識----懷念我的姥姥)1

“我吹過你吹過的風,這算不算相擁,我走過你走過的路,這算不算相逢。”歌詞很好,這風一直在吹,這路無數人前行,看看别人的人生,對我們多少是有所啟迪的。摘幾篇寫人的文章,都是舊作,存此,懷念那些曾經熟悉的人們。

《人生黃昏何人識》

----懷念我的姥姥

今天是三八婦女節,我想起一位女性,她就是我的姥姥,姥姥如果還在世,應該90歲了,她是前年的冬天去世的。姥姥去世前在我家住過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她已經有些健忘,在我家已經過了一個年,每天由母親伺候着。

姥姥很慈祥,在我的印象裡她從來都是親熱得不行,待見外甥兒比親孫還要好。姥姥家比較遠,小時候,去姥姥家的路不好走,那時父母年輕,每次去姥姥家,都是父母騎自行車帶我們去的。

我這個人從小就不喜歡串親戚,即使是自己的姥姥家也很少去。每次到了姥姥家,總記得她老人家給我盛飯時要放好多的炒雞蛋,碗上冒尖兒,吃得讓你一點兒也不想吃才行。

記得有一年年初二,我們去姥姥家拜年,結果到了村口,要過一條河,我一不小心掉進了河裡,大冬天渾身濕透,到了姥姥家我隻好脫了衣服在炕上呆着。這個事,印象很深,後來一提要到姥姥家去串親戚,我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姥爺十幾年前就去世了,隻剩下姥姥和幾個兒子過,但她身體很好,手也靈巧,到哪家都幫着做活,總是閑不住。等我成了家,也有了車,什麼時候母親想去姥姥家,我就開車過去看看她。這時候的路,又覺得近得不行,怎麼也找不到小時候那種要大半天時光,一路走,一路說,過一個村,又過一個村,走啊走啊的感覺。

姥姥這個人非常正直,從不願沾閨女的光。我母親是家中的老大,下面三個兄弟,兩個妹妹。早些年,我父親幫助姥姥家不少忙,後來老人家總是有了錢便悄悄地還給我們。我父親總是說,你姥姥這個人直正,親是親,财是财,不像别的人家,閨女給了就白給,她不行,給就是給的,要就是要的,借就是借的,姥姥就是這麼個人。

老人家八十多歲以後耳朵就有點兒不好使起來,聽不見東西,而且也開始健忘。剛剛發生的事,馬上就不知道了,甚至認不清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這種一時清楚,一時糊塗的情形,大概是許多老年人都會有的情況吧。我回家的時候,見到姥姥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摸索東西,她眼睛睛很好,拿着個線頭一直在搗鼓。母親跟我說,你姥姥不認識人了,連你也認不清了。我去給姥姥打了個招呼,她老人家好像很生氣,“你是誰?你孩子長本事了,見了姥姥連個話也不搭,看不起姥姥了,我以後就背着你走,我就是要飯吃也不到你門上。”她恨恨地嘟囔着,來回走動。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現在突然就變臉了,母親趕緊過來,指着我問姥姥,說:“這是誰?”姥姥說不知道。母親就開始給姥姥講我每次接她送她的事,妹妹在一旁哄着她的八九個月大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小外甥看到姥姥和母親兩個人在院子裡對話,聲音很大,比比劃劃,他很好奇,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高興地格格格地笑。

面對姥姥的數落,我沒有一絲生氣,這就是老人。如果我是個孩子,恐怕早就生氣了,因為無端受了點兒委屈,可是她是個老人,一個慈祥的老人,我根本不會生氣。我想起父親生命最後階段在醫院時,他也是這個樣子,好的時候,他跟我聊着過去的一些事,一父一子,我們很友好地交談,還會争論一些事的看法。壞的時候,父親突然變得像個陌生人,一些行為你很難理解。比如有一次,他的一本《意林》被鄰床一位病友借走了,父親發現後,非常生氣地訓斥我:“那是咱的書,咋能随便借人,趕緊去要回來!”樣子很像小孩子,一本正經,像很珍貴的東西被别人拿去一樣,他平常絕不是這樣的。我拿回了書,他又很小心地把書藏到床鋪底下,其實誰把本破書當回事?父親竟成了這個樣子。

我知道,農村有許多婆媳生氣、姑嫂不合的事,都是因為贍養老人引起的,許多年輕人都會指摘老人的一些言行。人老了,或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年輕人卻計較老人的幾句話,就不養活老人了。所以我很信服那些管事的人,他們大多會勸慰年輕人要遷就一下老人,實在不行的話,就拿出那句話:“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啊!”

姥姥已經健忘,但她仍然沒有忘記照顧他的兒子和家,她不停地嚷嚷着要回家,要看門,說:“人都忙着去外邊幹活了,家裡沒有人,沒人看門怎麼行?”一個人自命都不保的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日薄西山,她沒有想過自己,仍然想着孩子們,這就是我的姥姥。

想起前段時間剛讀過陳忠實寫的《白鹿原》,裡面對鹿三的描寫很奇特,現在找到了一些相似的感覺。鹿三作為公公,殺死兒媳田小娥,以為除了禍害,最後卻是借田小娥的鬼魂撻伐了自己的靈魂。鹿三後來有許多反常的舉動,一會兒學田小娥說話, 一會兒又學田小娥的舉動,好像是田小娥的鬼魂附身。一個以前主動能幹的長工,變成了一個很木木的人,直至很快死去。讀着這些作品的時候,多少覺得這有些詭異,但是我越來越覺得作家是深入了生活,比較真實的寫出了人的一面。比如我面前的姥姥,在她的潛意識裡,也許她想要找到誰說說誰,但她已經不能掌控自己了,是一個有其形而不随自己心志的人了。如此看來陳忠實的小說似乎多了許多真實的成分,許多壓在人潛意識裡的東西,當人的大腦不能控制的時候,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無數的東西都會湧現出來。

姥姥的離去很快,在我家住的眼看就要過年了,舅舅們接她回去過個年,誰知回去沒有幾天就突然不吃不喝的去了,離家好幾年,住養老院,住女兒家,臨了沒有在自己的家過個好年。姥姥去世後,我從母親口中了解到姥姥的一些事,她祖籍河南,1942年河南大饑荒時,她從河南逃到河北,同行的弟弟餓死,姥姥成年後嫁入一戶姓孟的人家,這位我真正的姥爺還是一位黨員幹部,不到30歲因病亡故,姥姥帶着我母親和我大姨後來改嫁到我一直記憶的姥爺家。這是母親埋在心底的故事,隐忍多年才告訴我。

這是長長的歲月,人到了最後,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子,隻好由兒女們照料着走向終點。這或許不是人們想要的暮年,但卻是實實在在的人生。

人生黃昏何人識?

20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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