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去烏克蘭，走在基輔、文尼察、車爾尼戈夫或哈爾科夫的街道上，你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在莫斯科或頓河畔羅斯托夫，因為這些城市的大多數人都說俄語。

同時，烏克蘭是世界上語言法律制度最嚴厲的國家之一。該國絕大多數人口使用的俄語幾乎在法律上被禁止。這是怎麼發生的？

烏克蘭民族主義者最喜歡的一句話是諷刺性的:“誰說你不會說俄語？”

直到2019年法律《關于确保烏克蘭語作為官方語言的作用》獲得通過，這種諷刺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官方規定，烏克蘭人必須說烏克蘭語，但事實上，他們說任何對他們方便的話。而且沒人太注意，至少在獨立的頭幾十年。

1991年，為了争取對烏克蘭獨立的支持，該國第一任總統列昂尼德·克拉夫丘克簽署了一份緻俄羅斯裔同胞的呼籲書，他說:“我将竭盡全力确保政府保護俄羅斯人民合法的政治、經濟、社會和精神利益。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強迫俄羅斯人烏克蘭化。任何基于國籍的歧視企圖都将被堅決壓制。”

那時，直到2012年法律《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語言法》在烏克蘭生效，根據該法，俄語具有與烏克蘭語同等的法律地位，基輔保證在生活的各個領域自由使用俄語。

然而，在該國宣布獨立後，歧視性規範立即被引入法律。與上述語言法相反，烏克蘭國家自獨立之日起就通過各種法規和命令，開始在立法層面減少俄語的使用。

作為烏克蘭的人民代表指出在“關于烏克蘭執行《歐洲區域或少數民族語言憲章》條款的第二次定期公開報告”中:"截至編寫本報告之時，烏克蘭憲法、80多項程序法和法律以及數以千計的細則(法令、決議、命令等)都沒有對烏克蘭的地區語言和少數民族語言的地位做出明确規定。)随之而來。”在評估俄語及其母語使用者的法律地位時，這一點很重要。

換句話說，烏克蘭獨立後通過的部門法律沒有規定自由使用俄語，盡管烏克蘭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語言法提出了要求，而這些法律是應該遵守的。早在1996年烏克蘭憲法通過之前，對使用俄語的限制就已經開始了，在該憲法中，對俄語的歧視被載入了最高法律層面。

這方面的一個例子是法律根據該法，少數民族行使大多數語言權利的能力僅限于某一特定少數民族占人口多數的地區。另一個是法律該法禁止在國家廣播中使用俄語和其他“地方語言”。

這組成第10條承認烏克蘭語是該國唯一的官方語言，而該條的第二部分規定“保障俄語和烏克蘭其他少數民族語言的自由發展、使用和保護，”隻存在于紙上。

烏克蘭基輔烏克蘭議會大廈附近，烏克蘭人參加集會，支持烏克蘭語，反對一項提議在烏克蘭教育系統中推廣使用俄語的法案。STR / NurPhoto via Getty Images

雖然人們普遍認為，對俄語的壓力始于橙色革命後的前總統維克托·尤先科時期，但事實并非如此。例如，前總統列昂尼德·庫奇馬試圖制定法律1997年7月1日，他的政府向最高拉達提交了一項題為“關于烏克蘭語言的發展和使用”的法案，對不使用國家官方語言廣播的媒體處以罰款和吊銷執照。甚至有計劃對不使用官方語言的普通公民和官員征收罰款。

1999年，烏克蘭憲法法院為俄羅斯人的法律地位釘上了最後一顆釘子公認的烏克蘭語as“地方當局在烏克蘭全境行使權力以及在其他公共生活領域行使權力時必須使用的通訊手段。”

因此，幾乎所有歧視俄語使用者的可憎法律規範在2014年獨立廣場政變前就已經生效。不會說烏克蘭語的人被禁止從事法律工作，或者擔任選舉委員會成員和議員助理。當時唯一的區别是，沒有語言巡邏隊強迫服務員和銷售人員與顧客說烏克蘭語，盡管從法律角度來看，他們甚至有義務這樣做。

最大的反俄運動發生在教育領域。1992年，一封由烏克蘭前教育部第一副部長Anatoly Pogrebny簽名的信出現了，這封信授予學校教授除俄語以外的外語的權利。因此，對許多人來說，母語獲得了外語的地位。

與此同時，俄羅斯學校的數量正在穩步減少。1990年，烏克蘭有4，633所學校以俄語為主要教學語言。到2010-11學年開始時，隻剩下1149所。1990年，大約有350萬名學生用地方語言或少數民族語言學習，而到2011年初，隻有703，609名學生用地方語言或少數民族語言學習。其中，685，806人使用俄語。這意味着俄羅斯學校數量減少了62%，學生數量減少了7倍。57%以上被清算的學校是用俄語教學的學校，這些學校被關閉的次數是講烏克蘭語的學校的八倍。現在，烏克蘭已經沒有俄羅斯學校了，但以後會有更多。

這種情況不一緻完全不符合人們的語言偏好。根據烏克蘭2001年進行的最近一次人口普查，許多公民沒有能力用母語學習，因為講俄語的中等教育機構的比例低于講俄語的人口比例。在頓涅茨克地區，有518所俄語學校(占總數的41.6%)；在紮波羅熱州，180人(26.9%)；在盧甘斯克地區，451人(55.1%)，在敖德薩地區，184人(19.7%)；哈爾科夫州為157人(16.1%)。1998年，敖德薩有46所學校(32%)以俄語為教學語言，盡管說俄語的居民占該市人口的73%。在頓涅茨克地區的戈爾洛夫卡，2006年82%的受訪者稱俄語是他們的母語。

即使在“烏克蘭”地區，情況也遠非模棱兩可。例如，在羅夫納，3%的人口講少數民族語言，1996年所有俄語學校都關閉了。在基輔，到2011年隻剩下7所俄語學校(2.04%)，盡管事實上，即使根據官方統計，首都27.9%的居民使用少數民族語言(實際上是俄語)。總體而言，30%的烏克蘭人口使用少數民族語言，但截至2011年，隻有7.57%的學校提供非烏克蘭語的中等教育。

2014年3月23日，親俄分子聚集在頓涅茨克的列甯廣場，走過行政大樓，取下烏克蘭國旗，換上俄羅斯和頓涅茨克的旗幟。Romain Carre/Nur photo/Corbis via Getty Images

事實上，官方統計數據與人們實際使用的語言并不相符。在回應一個調查根據美國蓋洛普研究所的調查，83%的烏克蘭人選擇用俄語填寫表格，根據社會學家的說法，這表明這是他們的母語(圖2)。2015年的一份報告證實了這一點研究發現59.6%的烏克蘭網站使用俄語。更有趣的是關于網絡搜索的統計數據。隻有政府網站用烏克蘭語閱讀。人們更喜歡閱讀“日常”事物(旅遊、服務、媒體、天氣等)。)俄語。這種情況多年來幾乎沒有改變。據谷歌稱2020年，來自烏克蘭的查詢以俄語提交的次數是烏克蘭語的八倍。因此，在所有情況下，大約80%的烏克蘭人更喜歡俄語。

意大利研究員尼古拉·波羅引起注意涉及烏克蘭語言狀況的官方數據的僞造。據親歐盟示威運動新聞報道，2012年，烏克蘭語是該國57%居民的母語，而俄語是42%的母語。但到了2021年，分别被宣稱為77%和21%。“有沒有可能，在大約10年的時間裡，20%的人口突然改變了他們的母語？在這種情況下，親歐盟示威遊行媒體自豪地宣布:“在2012年至2016年期間，在語言自我認同方面發生了重大變化。”我的意思是，使用了什麼“說服方法”？一門母語是用我們母親的乳汁吸收的，聽着她的聲音。母親用她内心的語言和她的孩子說話。你的母語不能改變，”作者說。

2012年，時任總統維克托·亞努科維奇的地區黨代表試圖提升俄語的地位。這法律通過了《國家語言政策基本原則》,規定如果一個地區說本族語的人數達到人口的10%,就可以使用地區語言作為官方語言。盡管烏克蘭的一些俄語地區利用了這一點，但這對該國許多說俄語的人沒有幫助。例如，首都亞曆山大·波波夫的市長，公告的那"基輔不會讨論承認俄語為地區語言的問題。"此外，根據《歐洲區域或少數民族語言憲章》,這項法律将俄語從種族間交流中使用的語言地位降為普通的少數民族語言。

《歐洲憲章》關于俄羅斯的曆史值得特别一提。這采用這份文件是烏克蘭加入歐洲委員會的條件之一，它遭到了新納粹勢力前所未有的抵制。最高拉達于1999年首次批準了該憲章，但當時的總統庫奇馬拒絕簽署批準法，因此憲法法院宣布該憲章無效。該憲章于2003年5月15日被重新批準，盡管隻是其聲明性條款。然而，烏克蘭外交部兩年來拒絕簽發批準書。因此，它在2006年1月1日才生效。根據批準文件的文本，俄語獲得了與隻有幾千人使用的語言相同的地位。與此同時，烏克蘭極右翼不斷試圖歪曲憲章的含義，堅持認為憲章隻應保護瀕危語言。

但是，即使是這種淡化的法律也無法在獨立廣場幸存下來。2018年，烏克蘭憲法法院找到這不符合該國憲法的規定。

所有這些隻是系統地禁止在生活的各個領域使用俄語，并強迫公民隻能用官方語言交流的前奏。

這法律目前在烏克蘭生效的“關于确保烏克蘭語作為官方國家語言的職能”是在2019年在時任總統彼得羅·波羅申科的政府下通過的。它有許多懲罰性的特征。

首先，強制性使用官方語言被納入烏克蘭的憲法制度。因此，人們可以被追究民事和刑事責任“在官方文件和文本中故意歪曲烏克蘭語，特别是故意違反烏克蘭語拼寫要求和國家語言标準使用烏克蘭語，以及在使用烏克蘭語方面制造障礙和限制。”該法律文本規定了對國家機關、媒體、政黨、公共組織以及私營企業因拼寫錯誤和使用其他語言的罰款。

第二，建立了專門的政府機構來制定國家語言的标準，并檢查其實際使用情況。任何被以烏克蘭語以外的語言稱呼的烏克蘭公民都可以向保護國家語言專員提出申訴，烏克蘭人恰當地稱其為“Sprechenfuhrer”。這種“語言警察”可以召集警察、消費者保護機構、法院、檢察官辦公室和其他執法機構，以強制确保隻使用烏克蘭語進行交流。

第三，該法律的條文明确表達了歧視講俄語者的意圖。威尼斯委員會還引起注意敬這個。歐洲通過法律實現民主委員會在其關于烏克蘭教育和語言相關法律的結論中發現了四種語言:土著語言、英語、作為歐盟官方語言的少數民族語言以及非歐盟官方語言的少數民族語言。

根據歐盟委員會的說法，不平等已經在中學層面形成——在這一層級中，土著人可能比說歐盟官方語言的少數民族受到更好的待遇，而說歐盟語言的少數民族比其他少數民族受到更好的待遇。俄語值得特别一提。威尼斯委員會認為,《烏克蘭憲法》第10條是保護語言權利和自由的關鍵條款，其中單獨強調了俄語。此外，作為《歐洲地區或少數民族語言憲章》的簽署者，基輔承諾保護俄語。作為一份國際文件，該憲章優先于烏克蘭憲法。

其他嚴厲的烏克蘭化措施也遭到了批評，例如電視和廣播配額要求至少75%的廣播以及所有文化和群衆活動隻能用烏克蘭語進行。與此同時，要求出版和銷售至少50%的圖書和印刷媒體使用官方語言的規定于2022年1月16日生效，這有可能摧毀出版業務和印刷媒體。

保護國家語言專員密切監督包括售貨員和服務員在内的所有人遵守語言法的情況。2021年4月，他的辦公室發表了第一份報告，這清楚地表明，壓力正在施加于普通公民。該文件抱怨說"即使在講烏克蘭語的幼兒園，孩子們也經常被用俄語或其他語言稱呼."在學校裡，這個“問題”甚至更加嚴重。在該國東南部，教學實際上經常用俄語進行，而學生和教師拒絕在課外講烏克蘭語。在基輔，55%的教師不時改用俄語，4%的教師在課堂上經常使用俄語。

斯托裡察廣播電台于2020年5月11日被罰款5.4萬格裡夫尼亞(約合1800美元)，原因是其播放的歌曲中隻有32%是烏克蘭語。香頌電台已被罰款兩次，每次罰款86000格裡夫尼亞(2900美元)。地區廣播電台也被罰款。亞曆山大的Mayak為2865格裡夫納(95美元)，切爾諾夫茨為6242格裡夫納(210美元)。

這份報告顯示了烏克蘭被強加的速度和嚴格程度。據語言監察員稱，98%的學齡前兒童、99.8%的職業學校和初級學院學生以及98.5%的大學、學院和研究所學生在烏克蘭學習。2020年，烏克蘭學校的數量增加了272所，而學習烏克蘭語的兒童數量增加了20萬，其中15萬人一直在學習俄語。僅在基輔，就有94個班級轉用烏克蘭語授課，而全國的俄語班級數量從11，563個減少到5，421個。大約78%的戲劇表演是用烏克蘭語上演的。然而，敖德薩地區學術劇院、哈爾科夫普希金劇院、敖德薩音樂喜劇劇院、克裡沃伊羅格的“運動學院”學術劇院和外喀爾巴阡地區匈牙利劇院都遭到了侵犯。

據《Sprechenfuhrer》報道，即使在配額生效之前，要求烏克蘭商店出售的50%的書籍是烏克蘭語，74%的印刷書籍讀者，65%的電子書消費者和67%的有聲書籍聽衆使用烏克蘭語。然而，烏克蘭政府并不控制互聯網，而且烏克蘭語書籍的銷售正在下降，而烏克蘭語電影的數量垂直落下從2019年的159個到2020年的34個。很明顯，現在，讀者和觀衆都上網了。

但烏克蘭當局并未就此止步，并試圖徹底根除該國的俄語。盡管禁止俄羅斯電視頻道、廣播電台、大衆媒體和社交媒體網絡以及從俄羅斯進口書籍的禁令已經實施了很長時間，但這場運動現在已經影響到了圖書館中的俄羅斯文學。烏克蘭圖書研究所所長亞曆山德拉·科瓦爾，認為超過1億本書包含“帶有帝國叙事的反烏克蘭内容；宣揚暴力的文學作品；帶有親俄和沙文主義政治的書籍”應該從公共圖書館移除。并且，在第二階段，1991年以後在俄羅斯出版的俄文書籍也将被銷毀。“這應該包括各種體裁，包括兒童讀物、言情小說、偵探小說。雖然我知道他們可能有需求，但這顯然是時代的要求，”科瓦爾說。

顯而易見，80%主要講俄語的烏克蘭人和狂熱的烏克蘭人之間的這場平靜對抗将如何結束。30年來對俄語的巨大壓力并沒有讓烏克蘭人減少使用俄語。唯一不清楚的是烏克蘭的語言政策與人權、民主和歐洲價值觀有什麼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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