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三亞的工地完工,我們陸續撤出了三亞,回到海口。
而我,作為最後一個撤出三亞工地的管理,後面還有很多工具要我帶回來。
當時,在三亞汽車站,我是以過磅的形式把一些工具拖到了大巴車上。
三亞到海口有300多公裡,坐大巴車需要三個多小時。
當時大巴車到了海口已是中午12點。
因為我的行李較多,等乘客們全部下車後,我才下了車,爬上車頂去拿貨物。
我剛要爬上去,突然看見車上面有一個黑瘦的中年男人正在拿我的行李。
我急忙叫道,那是我的行李,因為整個大巴車隻有我的行李放在了上面。
那黑瘦男人也不做聲,隻是把東西一件一件地遞給我,然後拿了下來。
把東西全部放下來後,黑瘦男人說,我幫你把貨卸了下來,總要給我一點辛苦費吧。
我心裡一驚,這人果然沒安好心,上去幫我搬行李,是來訛我的錢來了。
我說我沒有讓你幫我拿行李,為什麼要給你錢?
我還懷疑你偷我的行李呢。
那黑色男人臉色一變,冷冷的說,你是不想給了?
我提着行李戒備的看着他。
此時,整個大巴車附近空無一人,大家都走了。
那黑瘦男人突然搶過我手裡一個旅行包,轉頭就走。
我追上去,雖然我手裡還提着兩個包,但我經常在工地上幹活,所以力氣還是很大的。
我幾步就追到了他前面,把他攔了下來。
黑瘦男人說,要我給他40塊錢,否則我這行李他一定要拿去。
我攔在他前面,不給他走。
黑瘦男人放下我的行李包,我正要上去拿。
他突然掏出一柄彈簧小刀,就朝我刺來。
我看見刀來了,吓得一躲,那刀卻劃在了我的手臂上。
我感覺手上一陣巨痛,行李袋掉了下來。
黑瘦男人拿着我的那袋行李,轉頭又走。
我那袋行李放着的都是工地上的行頭,雖然說值不了幾個錢,但用起來值錢,所以我又追了上去。
追到了黑瘦男人前面,男人放下行李,一刀卻從我肚子捅來。
我大驚失色,這一刀我怎麼都躲不過來,我和他離得太近了。
正在這時候,我旁邊突然多了一個身影,那人一把把我推了出去,那刀就沒有刺中我。
我踉跄了幾步,轉頭看去,隻見一位40歲左右的大嫂擋在了我前面。
大嫂把我推開了,但她的手卻流了血。
刀把她的手劃破了。
接着,我們身邊突然圍了10多個手持鐵鏟的工人。
聽他們的口音,這些人是四川的。
他們是大嫂一夥的。
那黑瘦男人見那麼多人圍着他,急忙收了刀,轉頭就跑。
卻被一位工人用鏟打了一下背部,他差點跌倒,然後直起身快速地跑了。
我向大嫂道了謝。
原來大嫂和這些四川工人是在附近打零工的,他們剛好下班,大嫂先回來煮飯,看到黑瘦男人拿着刀要刺我,大嫂就把我推開了。
我佩服大嫂膽大,竟然敢面對一個拿刀的男人。
大嫂說,她特别恨這種人。
前年,她弟弟來海口找他,也就是在這裡被那些人訛了100塊錢。
當時他身無分文,就在這附近遊蕩。
而大嫂他們又住在離這裡10多公裡遠的地方。
大嫂的弟弟就在這附近遊蕩了半個月,因為沒錢餓得瘦成了皮包骨。
他靠着撿垃圾桶裡的爛水果和馊飯維持生活。
直到大嫂他們轉移到了這裡,才發現了他。
大嫂說,如果她們晚來幾天,她弟弟就會餓沒了,後來她弟弟受到刺激,得了精神病。
大嫂邊說邊滿臉憤怒地看着黑瘦男人跑走的地方。
我向大嫂鞠了個躬,也向那群四川工友鞠了個躬,又向他們道了謝後我就想走。
大嫂知道我沒吃飯,一定要留我吃了飯再走。
盛情難卻,我隻好跟着大嫂來到了他們居住的地方。
大嫂他們過得比我們苦,我們是正規的工地,夥食比他們好多了。
大嫂他們打零工,如果沒人來找他們,就會沒事做,沒活的時候半月都不開工。
看着他們吃白菜都吃得津津有味,我心裡有點難受。
大嫂告訴我,他們本也是工地上的工人,但工地做到一半時,工頭卷着錢跑了,他們隻好來到大街上打零工。
他們覺得打零工還挺好的,自由自在,所以一幹就幹了幾年…
在我們工地餐餐都有肉吃,還嫌肉是肥的,哪裡知道大嫂他們竟然連肥肉都吃不起…
吃完飯,我叫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大嫂的居住地。
在出租車上,我想,等我們工地開工,我一定把他們全部招去,讓他們餐餐都有肉吃…
我有這份自信,因為我表哥就是工地的老闆,我的話他還是聽的。
于是,我們的工地開工後,我來到大嫂他們居住的地方,可惜他們已經人去樓空,不知搬到哪去了?
我找遍了附近的小區,也沒看到他們的人影。
我在海口又待了三年,這三年也賺了一些錢,後來還買了一輛小車,我開着小車,到處在海口的街頭閑逛,卻再也找不到大嫂他們那群人…
他們可能回四川去了。
我自以為我賺了些小錢,可以好好地報答大嫂為我擋一刀的恩情了,可惜她不知哪去了,她對我這份恩我是報不了了。
多年以後,大嫂救我的那一幕我還記得,大嫂的容貌還在我的腦海之中,但願大嫂和四川工友好人有好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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