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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艾滋病日在什麼時候

健康 更新时间:2024-07-31 18:09:53

澎湃新聞記者 伍惠源

心理學認為,出于自我防禦的動機,人們會基于環境和自身經曆,形成一道過濾信息的“玻璃罩”。雖然艾滋病當下已成為可由服藥控制的慢性病,但身處社會之中,面對HIV感染者,人們下意識所采取的反應,仍是去建立或加厚自身的“玻璃罩”。

生活在沈陽的馬鐵成,一定對此體會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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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遼甯沈陽,馬鐵成。本文圖片均為 澎湃新聞記者 伍惠源 圖

馬鐵成是資深的公益人,也是一名專業社工。2003年,好友确診HIV感染後便消失,再也沒被找到。馬鐵成意識到,好友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主要是沒人告訴他,哪怕感染,生活也有希望,有很多方式可以活着,并且能活得好。他想要幫助更多這類病患。2005年,馬鐵成創辦了針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的公益機構。現名為“愛的援助社會工作服務中心”。

在馬鐵成看來,這20年來,相關公共政策、公衆認知都有很大的進步,面上都在不斷推進,但底下涉及具體的人,微觀層面是很複雜的問題。比如,關于近年來的新聞報道,他感覺,無論聚焦于國家層面,還是感染者身上,個體的工作和具體生活,都在宏大的描述裡被稀釋。

這十餘年中,馬鐵成接觸到衆多不同背景和身份的感染者。對他而言,“感染者”所指代的,絕不是同質化的群體。無論服務對象是什麼人,馬鐵成都要幫助他們積極生活。包括如何服藥,如何進行心理建設,如何重新搭建安全網絡,如何應對工作時的各種情況等。

同時,馬鐵成和他的機構,也在公共層面進行推動,比如,如何預防艾滋病,如何看待性,如何更好地理解這個疾病及相應群體,以及推動政策法規完善,并更廣泛地對接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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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鐵成查看手機上的報告,病毒載量接近0,意味着基本和正常人無異。

某種程度上,這就意味着,馬鐵成所做的,實質是一項打開玻璃罩的工作。也就是說,他不僅要持之以恒,嘗試以不同方式,巧妙打開各個服務對象的玻璃罩;也要推動各方,在各種維度,建立安全地帶,使得包括感染者、照料者和廣泛的觀者,更能放下防禦機制,從而意識到自身層面的玻璃罩。

因為,這層起于自我保護的罩子,會使人忽視理解和溝通,導緻偏見和歧視;甚至使感染者難以自我體認,失卻直面外部世界的勇氣和信心。

不過,一段時間以來,馬鐵成自己也陷入由自身經驗而來的“玻璃罩”。

“許多感染者,确診後會選擇自我隔絕。站在以前,我可能覺得介入就好了。工作了這麼多年之後,我很明白,我自己做不到,需要所有人一起。”

不好好吃藥的罩子:挫敗與失望

這不是馬鐵成第一次想到放棄。

吳雙是他的員工,感染确診之後,一直未按時服藥。在國家提供的三種免費的抗病毒治療組合中,兩種副作用相對不大的,吳雙都因停藥而出現耐藥。作為艾滋病領域的老大哥之一,以及每天相處的上司,馬鐵成對此非常沮喪。

而事實上,他面對的主要人群,正是吳雙這樣的:意識淡薄,對生命不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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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要求服藥的吳雙。

在馬鐵成看來,服藥是最基本的事。在過去遇到的感染者中,許多人出于各種具體原因,在實際治療中,出現多種抗拒服藥的情況。如認為不方便吞咽、藥物反應大等,或是道不明的心理原因。

馬鐵成對此有一套方法。在患者服藥之前,服務對象都被耐心告知和詳細講解,并得到一份更為具體的行動指南。但這些就是對吳雙無效。她自稱,軟的硬的都試過,沒法讓自己好好落實。

吳雙第一次耐藥時,馬鐵成重複了首次服藥時的一切;吳雙第二次耐藥,馬鐵成又重複了一次。現在,面臨再耐藥就無藥可救的局面,吳雙依然會不記得服藥。馬鐵成說:“我總不能,每天定時定點去她家,掐着她的脖子喂她藥吧?”

掐着脖子喂藥這件事,馬鐵成本想讓她母親來做。盡管現在的組合反應很強烈,但按照經驗,隻要熬過它,待穩定了,就可以選擇更好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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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家中。

馬鐵成沒法理解。人不是想往好的看嗎?他也沒法理解,每次建議新藥物,對方明明不差錢,卻還是拒絕。還有一些“打死也不願吃藥”的感染者,見到馬鐵成會繞着走。

對那些覺得“10塊錢都比多活10年好”的感染者,馬鐵成還需要努力尋找應對方式。一方面,他不得不接受現狀,畢竟每個人對生命的感知和體驗都不同。另一方面,他也會抱怨:“我都掰碎成粉末跟他們講了,我還能怎麼樣?”

“那就讓她去死吧。”吳雙母親在馬鐵成的追問之下,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馬鐵城明白這是氣話。吳雙母親也盡了一切努力。她近十年來逼着自己接納兒子跨性别的身份和他此前的生活。除了面對孩子感染的狀況,還要處理過去積壓的情緒。“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馬鐵成很能理解。

每次離開吳雙家,馬鐵成都多少有些洩氣。他說,這也是在安慰自己,鼓勵自己堅持,尋找更多方式,無論從語言上還是行動上。

淡然的罩子:誰來照料

馬鐵成開車探望室内設計師趙果,想了解這位朋友兼感染者的近況。兩個月前,趙果剛剛告别了陪伴他13年、因癌症去世的伴侶。伴侶并非感染者,癌症查出已是晚期,在趙果的照顧下,半年後于家中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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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前的趙果。

趙果看起來狀态不錯。談起花了多長時間處理伴侶離世帶來的情緒,趙果說:“一周。”

馬鐵成想起,多年前,對于感染這件事,趙果同樣淡然。他隻把病當成一個眼前的問題,有解決方案就去解決,沒有解決方案,就積極尋找,和人生中其他問題一樣。

當初,趙果确診感染後,直接告訴了自己的伴侶。趙果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并非什麼也沒想,隻是很快接受了這件事。哪怕伴侶不接受,自己也可以繼續生活。但他同時也相信伴侶不會不接受。

趙果自認為,也許是從小在四川老家圍觀過太多人的死亡,已經習慣,又也許是對周遭的人際關系足夠自信。

而伴侶的表現在預料之中。他隻責怪趙果沒有保護好自己。往後日子一切如常。就像走路,走着走着滑倒了,然後起身繼續走。

趙果強調自己不是要死要活的人。無論對疾病還是感情,他看得很開。得病之後,對人生遭遇看得更開。現在,伴侶作為非感染者,卻比自己更早離開。他回想起對疾病的恐懼,未免覺得有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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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果的房間。

趙果剛扔掉一波伴侶的舊物,床,櫃子,衣服。又重新貼了牆紙,開始自己的新生活。“起初幾天不适應,覺得少了一個人,很不自在。看着他的物品,總覺得他還在。所以我要把它的東西扔掉。”趙果說:“我隻留下了兩張他的照片。我們連合照都沒有。”

下一站是另一位感染者準備裝修的新家。馬鐵成說,趙果可以出些室内設計的主意。其實,他也想拉着趙果,抽離“一個人的世界”。

開車經過醫院時,趙果提起,這裡是否處理臨終關懷,自己也要考慮和提前打點,否則一個人可怎麼辦。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就像問明天會不會下雨。馬鐵成開着車,遲疑了一秒,減速,向他稍稍回頭,說:“沒事兒,我們到時候互助養老,你不會一個人的。”然後迅速岔開了話題。

也許一切可以很好

車子停在離市中心大概10公裡的一個新小區。感染者孫正笑意盈盈,帶我們參觀他的毛坯房,和趙果商量裝修意見。

他在猶豫裝修風格和以後的用途。原來想“像同志的風格”,就是更精緻,更具質感。最近因為工作變換,說不定離開沈陽,他有些遲疑,花那麼多錢裝修值不值得。

趙果反問他,你為什麼要考慮”像不像同志“呢?你該考慮到底是出租它,還是自己住,準備花多少錢。孫正反駁道:“可是,這對我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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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正和他待裝修的房間。

吃飯時,孫正回顧了自己的過去和現在。現在,他沒有為疾病擔心,也不介意外界是否歧視。“我在日常和工作中不需要考慮這件事。”他說。

他說自己足夠幸運。當初查出陽性時,他自己不能接受,躲回老家吉林,覺得那是“最後的歸屬地”。有一天,孫正找到一位最好的女性好友,吐露确診情況,好友鼓勵孫正去醫院确診,告訴他不要害怕,會一直陪伴着他。另外,确診之後,他很快找到并融入當地公益機構活動中,回到沈陽後,同樣是公益機構,一直為他做心理建設。在大集體中,他感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如果當時情況有些不同,可能我就悲觀地消失了,像許多感染者一樣。”

孫正目前單身。說到這,他笑了笑說:“可能我就是不太擅長談戀愛,而不因為我是感染者。”孫正沒有足夠自信。他并不清楚,感染的事在其中起到多大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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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者需服用的藥物。

他不擔心感染影響找到伴侶。但能否開始或維持它,孫正沒有趙果那麼自信。如果約會對象到他的家中,他會把自己的藥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大廳的桌子上。他想讓對方主動了解這件事,而不是主動向對方坦白。他更傾向于“把選擇權留給對方。”

更多的打開

對趙果和孫正,馬鐵成無需敦促服藥。隻需一說,他們就會選擇一個更加合理有效的治療方案。盡管如此,面對生活經驗中形成的“玻璃罩”,馬鐵成也會想“拉一拉”對方。對自小在沈陽長大的馬鐵成來說,這種對待生活和朋友的态度,更為自然而然。

他有時也會提醒自己是否介入過多。工作和管理上是否摻入過多私人情感。但他做不到那麼“現實”地去對待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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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果的抽屜中,存有已故伴侶的照片。

“我會有意打開自己的玻璃罩,在行動中去試錯。”

近兩年,馬鐵成對自己打開。他剛進行完一場艾滋病科普的直播,站在自己的角度,講解艾滋病的防治,以及如何應對生活。此前,他對直播有顧慮,擔心這種傳播方式會失控,引來更大的誤解和污名化。他開玩笑說:“可能是我有偶像包袱。我怕影響我自己,我在努力消解它。”

接下來,馬鐵成打算更多擁抱互聯網。他意識到,進入這個具備匿名化特征的空間,不失為一種締造安全表達空間的行動。他應該更早地認識到這一點,現在或許也為時不晚。

“對很多人來說,隻在艾滋病日這一天會關心艾滋病這件事。”馬鐵成說:“但對我們來說,它是我們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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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果的房門。

責任編輯:王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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