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精鬼怪,魑魅魍魉,千萬年前多少超脫認知的生物被神化為妖靈,試想《山海經》記載中如果出現這樣一段文字,"西山有異禽,短翼而長羽,披七彩華裳,能人語,人近則呵之,食之不蠱",難免會有後人感歎先者天馬行空的想象,不過這隻異獸僅是影子按照《山海經》的叙述方式描述的"鹦鹉"而已。
畫符咒兩三,求式神羁絆一段,在《陰陽師》光怪陸離的遊戲世界中,人鬼共存。白日繁華的城市夜間煙火不斷,瓢盆器物應聲而起,燈籠鬼夥同提燈小僧接踵而來,熙熙攘攘的"鬼"群構成平安時代的傳說—"百鬼夜行"。
受制于生産力以及認知形态的落後,"大量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以及"對管理階層的抵觸"被平民情緒渲染,最終以鬼怪形象流傳。廣為熟悉的埃及法老,其被稱為神靈化身,在水患肆虐的尼羅河流域,治水便是法老的諸多工作之一,甚至胡夫金字塔建立初衷也與鎮壓洪水有關。流域内周期洪汛來自埃塞俄比亞高原暴雨,逐漸掌握汛期規律,并受益于其從河底帶來的沃土,埃及農業生機盎然。
然而,此時并沒有人能解釋這一規律。
點一盞青燈,伴若幹個故事,一項"百物語"的遊戲逐漸在日本坊間流傳,轶聞異事、鬼神奇傳都成為津津樂道的話題。今天,我們也來講一講故事,不過并非靈異,而是這些景象背後的曆史。
樹欲靜而風不止,平安時代并不平安自桓武天皇遷都平安京,約四百年的平安時代正式揭開序幕,其即位期間(公元781-806),從諸多方面進行改革,推行法制、頒布郡司考核标準、革除冗雜的官宦,在統治層面進行肅清;"貸稻制"改革以穩定基礎生産;征兵制度調整、着手廢除奴隸制度,輕徭薄賦的舉措極大程度穩定社會局勢。
嵯峨天皇即位後(公元809-823),繼續着手管理階層優化,并設立"令外官"—"藏人"與"檢非違使"。其中,"藏人"一角主管宮廷密诏及重要文件,常年侍奉于天皇身旁,并承擔天皇诏令傳達的職責。公元891年,菅原道真受到宇多天皇提攜,官任藏人,仕途平步青雲。
公元897年,醍醐天皇即位,并依舊對菅原道真委以重任,但内部鬥争卻悄然潛伏,而菅原道真"将其女嫁于齊世親王"一事,終為"東窗事發"埋下的禍端。縱使文學博士三善清行悉心勸說,菅原道真卻依舊堅持自己的抱負,不願抛棄仕途。公元901年,受到藤原時平等人誣陷,被指"欲擁簇齊世親王,并協助其篡奪皇位",醍醐天皇閉門拒之,菅原道真遭到左遷,其家人與同黨也被流放,兩年後卒于太宰府。
清涼殿雷擊事件
一代大臣故事落幕,但其死後接連出現的異象卻難以解釋,人們逐漸将其歸咎為冤魂造次。藤原時平在菅原道真過世數年後也駕鶴西去,而此時宮廷之内并不太平,保明親王、慶賴王接連病逝,菅原道真亡靈作祟的傳言頓時籠罩了皇宮,即使天皇恢複了菅原道真的官職,并進行追封,但靈異事件依舊持續不斷。直到公元930年,清涼殿莫名遭到雷擊,成為壓垮朝廷的最後一根稻草。
藤原清貫等大臣在雷擊事件中當場斃命,醍醐天皇驚吓過度卧榻不起,數月之後與世長辭。百姓更加堅信菅原道真的冤魂在懲處那些曾經迫害自己的人,故而天降雷電直劈清涼殿。後世中,菅原道真與平将門、早良親王、崇德天皇并稱四大怨靈。
且不說這些事件之間是否有因果聯系,但妖魔化的描述着實讓高牆之内愈加人心惶惶。皇嗣的夭折在諸多的影視劇中皆是常見的戲碼,内宮鬥争、流感惡疾都會成為其殒命的原因,畢竟在天花都能成為嚴重疫情的年代,生命顯得更加脆弱。現在看來,種種異象強行歸結于幽魂作祟,确實顯得有些強詞奪理。
祇園祭的起源
京都每年七月舉辦的"祇園祭",已經成為日本人民文化生活中重要的組成部分,而這項儀式的起源要追溯到千年前的平安時代。公元869年,古日本地區爆發嚴重地質災害,随之而來的是瘟疫肆虐,為了驅散籠罩在城區内的災難,人們用代表古日本六十六個地區的長矛安放于神泉苑,并且搬出八坂神社内的"素盞嗚尊""栉稻田姫命""八柱禦子神"神像在平安京進行巡遊,驅災祈福。
"瘟疫"在各國曆史記載中都占據重要一席,落後的衛生條件以及治療手段,讓其成為肆虐人間的"兇手",故而難以遏制的恐懼使瘟疫逐漸妖魔化。在日本傳說中,"疫病神"時常光臨各家各戶,隻要其步入家門,病痛就會随之而來。"疫病神"并不是指獨立個體,而是泛指所有帶來災禍的不速之客,人們常在每年三月烹煮小豆粥将其拒之門外。
時代造就的悲情妖怪在《陰陽師》遊戲中存在着一群半人半獸的妖怪,絡新婦張牙舞爪的蜘蛛軀體讓人不寒而栗,清姬擺動着蛇尾,吞吐烈火燒盡一切,這些看似憎惡的怪物卻多有悲情的往事。遊戲中大多女性式神原來都帶着嬌俏的面容,但抛棄、背叛讓她們逐漸被仇恨扭曲,最終體态随之改變,堕為兇殘的妖怪。
這些臆想中的生物,也折射出平安時代女性的反抗。
家族興旺的犧牲品
公元789年,桓武天皇推行良賤通婚制度,希望借此緩和階層矛盾。但實際上,等級思想依舊是攀附之風的始作俑者,大量權貴為了保障其在天皇統治下的相對勢力地位,故而開始拉幫結派,其中最穩定的方式莫過于通婚聯姻,明面是喜結連理,實則是相互利用的結盟。
貴族悉心栽培家族内的年輕女性,逐漸使其淪為穩固利益的工具,因此也造就了衆多的悲劇。在日本歌手濱崎步的《Part of me》中,一位盛裝打扮的新娘站在櫻花樹下踟蹰,她等待的并不是迎親的禮隊,而是自己的意中人。時間流逝,一切落空,自己成為家族聯姻的犧牲品,新娘含淚拔下發簪,劃破飄落的花瓣,并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日本民間流傳着蛇仙複仇的故事,含恨劃破花瓣的女子死後将化為妖怪,并報複那些曾經給自己帶來痛苦的人。追求自由與愛成為那個時代最大的奢侈,《源氏物語》中悲劇入宮女子的比比皆是,在高牆之内的地位與家族等級挂鈎,即使身處官宦之家,但卻低人一等而備受擠兌,既沒有感情也沒有希望,郁郁而終的佳人不在少數。
當清姬的巨尾纏住寺廟的大鐘,在熊熊烈火中與負心人同歸于盡時,等待與失落皆随之化為灰燼,這些悲情的妖怪是女性對桎梏束縛抗争的具象化,即使壓迫如巨石,但總有不屈的意志與之抗衡。
從"達摩"到"鳥居",那些标志的元素達摩不倒翁
被玩家視為至寶的"黑胖子"禦行達摩,作為遊戲中最稀有的道具之一,能幫助稀有式神快速提升技能等級。各色達摩在《陰陽師》内充當着"素材"一角,而現實中,達摩不倒翁主要作為祈福的象征,在獲得沒有眼睛的達摩之後,先為其畫上左眼,待到願望實現之後再為其畫上右眼,并送至寺廟由其統一燒掉,以示還願。
作為遊戲中最常見的紅色達摩(招福達摩),是根據早年日本和尚所披的紅色袈裟而來,白色達摩(奉為達摩)同樣是日本最常見的達摩之一,其來自于節日慶典的顔色。随着達摩越來越受喜愛,部分達摩擺件也應運而生,但較之祈禱使用的達摩,他們會被先畫上眼睛。
鳥居
在日本傳說中,鳥居代表着人間通往神界的大門,如今也成為其文化的代表元素。
影子的“私房照”
當逢魔之時的首領地震鲶一飛沖天後,留下一排綿延的鳥居伫立海面,直至視線盡頭。在廣島縣的嚴島神社,同樣有一座修建于海邊的鳥居,漲潮後如浮于水面,眺望而去直接海天間,以楠木為柱,經過千年的風霜屹立不倒。
藥影子雜說
九尾狐,從"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愛妃褒姒、"酒池肉林"生活奢靡的商纣王美人妲己,到印度摩竭佗國王妃華陽天、日本平安時代第一美人玉藻前,各個國度都流傳出這位"危險佳人"的故事。
在遙遠的過去,古人相信擡頭三尺有神靈,山川低谷、河流大澤,山精鬼怪與萬物共生。難以解釋的現象被描述為一個個鮮活的形象,坊間轶聞為塵封的曆史染上神秘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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