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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語簡單問候對應漢語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30 15:51:26

蒙古語簡單問候對應漢語(漢語中你不知道的蒙古語借詞)1

蒙古語簡單問候對應漢語(漢語中你不知道的蒙古語借詞)2

(原載《内蒙古民族大學學報》2005年第2期)

“大清”這一國号并非來自漢語,也不是滿語固有詞,可能是滿語中的一個蒙古語借詞,即“代青”(daicing)。因此,大清國的意思應為“上國”(“至高無上之國”),或“善戰之國”。

[關鍵詞] 大清 代青 國号

衆所周知,滿族及其先世曾建立過三個著名的國家政權:渤海國、大金國和大清國。關于渤海國和大金國的國号來源,史有記載,結論确鑿,無可置疑。渤海國原稱震國。武則天聖曆元年(公元698年),大祚榮自立為震國王,震國王之名源自其父乞乞仲象拒受的唐朝所封的“震國公”。唐玄宗開元元年(公元713年),大祚榮接受唐封渤海郡王等号,從此去靺鞨之号,專稱渤海。[1] 關于大金國号來源,阿骨打(aguda)在遼天慶五年(1115年)正月即皇帝位時對群臣說:“遼以賓鐵為号,取其堅也。賓鐵雖堅,終亦變壞,惟金不變不壞。金之色白,完顔部色尚白”。[2] (P26) 大金之“金”乃女真語aisin的意譯。而對于大清國号的來源及含義,《滿文老檔》、《滿洲實錄》、《清太宗實錄》等官書均未作任何記載,隻是後人有種種猜測而已。

一、大清的詞源:蒙古語daicing

關于大清國的“大清”的諸種猜測主要有以下幾個:(一)有的人從文義上釋“清”為“掃清廓清”之義[3];(二)有的說,清,青也。青為北方信奉薩滿教諸族所崇尚,滿洲(指滿族)也是笃信薩滿的,故取“清”為号。[3](三)有人認為,明朝為火德,清為水德,以水尅火,故名。[4](P694) (四)金梁則認為:“‘清’與‘金’為一音之轉,這兩個漢字在寫法上雖異,而在滿語裡發音卻無差别。”[5](P267)(五)金啟孮認為:“‘清’應是‘明’的同義詞,有與‘明’比美之意。從太宗改元‘崇德’,可為旁證;‘崇德’與‘崇祯’亦有比美之意,此必出于漢大臣之謀劃,非出于滿洲語文之音近也。”[6](P13) 這些觀點基本上是從漢語角度來解釋的,又多把“大清”轉換為“清”再予以分析的。既然清朝官書沒有記載“大清”之事,說明它不是文館的巴克什、舉人們承拟的,因為他們的建議一般記錄在冊。我認為,“大清”國号實源自滿語中的蒙古語借詞“代青”(daicing),其蒙古語的正式寫法應為daicin。我的根據如下:

第一,“大清”與“代青”的寫法、發音相同。

“大清”的滿文為daicing,不寫作dacing;讀為“代青”,不讀“大青”。“大清”之“大”字應讀為“大”的古音,如大夫、大王之“大”字讀法。“代青”在蒙古文中寫daicin,又作daicing,該詞借入滿文中,與“大清”的無圈點滿文的寫法相同;變為加圈點滿文後,則與“大清”的有圈點滿文寫法相同。另外,大元(daiyuwan)與大明(daiming),二者雖有時亦連寫,但依曆史資料,皆為漢語合成詞,為偏正詞組,并不是固定的單純詞,簡稱為“元”、“明”以後,仍然有意義。而“大清”則不同了,其滿文為連寫(daicing),而不是分開書寫的,即如dai cing,也不是da cing。這表明 “大清”不是由獨立的“大”字和 “清”字組成的漢語合成詞,而是一個音譯而來的外來詞。故“大清”源自漢語的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

第二,“代青”是後金國女真貴族非常熟識的一個蒙古語詞,并用于貴族賜号之中,而多爾衮的賜号中“代青”的消失,正是移作國号的一個最有利的證據。

自元朝經營東北以後,東北女真人開始了蒙古化,做元朝土官,用蒙古語起名字,史見不絕。努爾哈赤(nurhaci)、皇太極(hong taiji)也非常熟悉和親近蒙古語言文化。明末後金之時,努爾哈赤、舒爾哈齊(šurhaci)就與蒙古通婚。自萬曆二十一年(1593年)九部聯軍敗于癸巳大戰後,蒙古科爾沁部明安貝勒等與努爾哈赤“結盟修好”,壬子年(1612年)和乙卯年(1615年)努爾哈赤分别娶明安貝勒之女和賓圖王孔果爾之女為側福晉,開始滿蒙聯姻。皇太極遵循父汗努爾哈赤的遺願,繼續加強滿蒙軍事聯盟,滿蒙上層貴族間的婚姻關系進一步擴展,不但皇太極多娶蒙古女子為妻室,其兄弟子侄等王公貝勒也多納蒙古女子為王妃。還有不少皇室格格遠嫁蒙古草原。皇太極的中宮孝端文皇後(哲哲)、莊妃(後稱孝莊文皇後,布木布泰)、宸妃(海蘭珠)都是蒙古科爾沁人,博爾濟吉特氏,他的西宮大福晉、貴妃(娜木鐘)為阿巴該部人,博爾濟吉特氏,東宮側福晉、淑妃(璪)為阿巴該部人,巴特瑪氏。後來他與孝莊文皇後所生的兒子福臨(fulin)當了皇帝(順治帝),又娶科爾沁女子為妻,是為孝惠章皇後。蒙古諸部中,科爾沁人與清朝的關系最為密切。

努爾哈赤的尊号及其設立的政府官職名稱,有的就用蒙古語稱之。萬曆十五年(1587年)六月二十四日,努爾哈赤自稱sure beile(淑勒貝勒,或譯聰睿貝勒)。三十四年十二月,五部喀爾喀蒙古恩格德爾台吉等把kundulen han(昆都侖汗,或譯恭敬汗)尊号奉獻給努爾哈赤。kundulen這一尊号即為蒙古語。1615年,努爾哈赤為強化國家政權,設置了“理政聽訟大臣五員、都堂十員”[7](P9) 都堂,滿文作“jargūci”(紮爾固齊)[8](P82),即司法大臣。jargūci 實即蒙古語借詞。努爾哈赤弟舒爾哈齊,賜号為達爾汗巴圖魯(蒙古語,“榮譽的”“勇士”),三弟雅爾哈齊事迹不詳,異母弟巴雅喇,賜号為卓裡克圖(即“果敢”之意,譯為“笃義”),另一異母弟穆爾哈齊,賜号為青巴圖魯(即“忠誠的勇士”,譯為“誠毅”)。

努爾哈赤還用蒙古語給兒子、外孫起名。皇太極及其兄代善、莽古爾泰等人之名就是蒙古語。舒爾哈齊之女孫帶格格與蒙古喀爾喀五部之一巴約特部台吉恩格德爾(enggeder,博爾濟吉特氏)所生之子名額爾克代青(erke daicing),此名即是努爾哈赤給起的。天命七年四月初六,孫帶格格請伯父努爾哈赤為其子命名,努爾哈赤便給外孫起了“額爾克代青”這個蒙古語名字。[9](P374)

皇太極曾用蒙古語賜予多爾衮、多铎美号。天聰二年(1628年)二月,清太宗征讨蒙古察哈爾之多羅特部,獲得勝利,三月戊辰(初七日)還都盛京(今沈陽),于途中舉行大宴。太宗說,蒙天眷佑,二幼弟随征異國,俘獲凱旋,宜賜以美号。于是賜予多爾衮貝勒“墨裡根岱青”(mergen daicing)之号,賜予多铎“厄裡克出呼裡”(erke cuhur)之号。[1][1][10][11](P881)

努爾哈赤為孫帶格格的兒子起的蒙古語名字、皇太極賜給多爾衮的蒙古語美号來看,後金國的兩位汗王對蒙古語及代青這一詞彙是非常熟悉的。代青(daicing),為蒙古貴族中常見的稱号,如與後金結盟和好的喀爾喀五部貝勒中就有奧巴代青(ooba daicing)、莽古爾泰代青(manggultai daicing)[12](P342)、紮魯特部貝勒巴雅爾圖代青(bayartu daicing)[13]。可見,代青既是蒙古族貴族經常使用的貴族稱号,也是女真貴族喜歡借用的蒙古語詞彙,其用法與蒙古族貴族是一樣的。

多爾衮的“墨爾根代青”這一美号,一直使用到崇德元年(1636年)四月二十三日封親王為止。

天聰十年(1636年)四月十一日,皇太極去汗位,即皇帝位,建國号“大清”(不再稱金國、滿洲國),建元崇德。二十三日,皇太極“論功封子侄”,冊封多爾衮為和碩睿親王。[14](P1440) 和碩睿親王的滿文為hošo i mergen cin wang。至此,多爾衮的原來賜号“墨爾根代青”(mergen daicing)在新爵位中隻保留了“墨爾根”(mergen,漢譯為“睿”)一詞,“代青”一詞不見了。從“大清”成立到多爾衮賜号中少了“代青”,前後相距不過12天。這不是毫不相幹的兩件事。這正是破解 “大清”國号來源的關鍵所在。我認為,“代青”一詞不再用于封爵号,除了圖簡明之外,主要是因為“代青”一詞已移做了國号,故不可以再用做爵号來封賜貴族了。

第三,滿洲國(後金)改元崇德,易名“大清”,是在得到大元玉玺之後,皇太極此時即皇帝位,意在承繼大元之大統,做滿蒙漢共主。這從皇太極即皇帝位的時間和過程即可略見一斑。

皇太極即大金國汗時,是由代善、阿敏、莽古爾泰三大貝勒的推舉而來的,其時女真僅大部統一,隻有少部分蒙古人歸服,明遼東尚未全部納入版圖,八旗蒙古、八旗漢軍尚未單設,女真人、漢人、蒙古人皆隸于八旗之内,繼位的皇太極隻能算是女真國汗,天聰九年(1635年)十月十三日改民族名諸申(女真)為滿洲後,成為滿洲國汗。其政權地位的改變,是與元玉玺的獲得直接相連的。

天聰九年(1635年)二月末,皇太極任命其弟多爾衮和侄兒嶽托、薩哈廉、長子豪格為統兵大将,率精騎一萬,專程往黃河以西尋找林丹汗之子額哲。三月末,林丹汗的妻子囊囊太後率1500戶歸降。四月二十日,林丹汗的繼承人額哲率1000戶歸降,并向多爾衮獻上曆代傳國玉玺。據說,此寶自漢代傳到元朝,元順帝退回草原死後,玉玺失落,二百餘年後才被發現,複歸元裔博碩克圖汗,後被林丹汗奪走。皇太極莊嚴接受這一意外獲得的曆代傳國玉玺。傳國玉玺在封建社會是全中國正統皇帝的象征。在皇太極和諸貝勒看來,傳國玉玺落入後金之手,意味着“天命”歸金,上天已經允許皇太極做天下命世之君了。十二月,諸貝勒、大臣做出了決議,遣弘文院的希福、剛林、秘書院的羅碩、禮部的啟心郎祁充額代表他們給皇太極上尊号:“今察哈爾汗之太子及部衆悉降,又獲曆代帝王争奪之玉玺,天助我國之象實可見矣。今請仰體天眷,早定尊号。”皇太極擔心諸貝勒“心懷嫉妒”,明言謝絕。諸貝勒大臣反複上奏,皇太極仍不同意。其侄禮部承政薩哈廉看透其心事,便再派上述四位官員向皇太極報告:“請諸貝勒發誓各修其身,汗當受尊号。玉玺既得,各部皆服,此誠天意也。不知天眷,拒受尊号,恐反為天見責也。”皇太極這才表示可以考慮接受尊号,不過還要征求漢官們的意見。齊集而來的漢官鮑承先、甯完我、範文程、羅繡錦、梁正大、齊國儒、楊方興等也勸說皇太極順天意,合人心,受尊号,定國政。第二天,諸貝勒都寫出了自己的誓詞,送太宗審閱,十二月二十八日,代善、阿巴泰、濟爾哈朗、阿濟格、多爾衮、多铎、杜度、嶽托、豪格諸貝勒都先後宣讀了修改後的誓詞(薩哈廉因病免誓),然後舉火燒毀。恰逢此時趕到盛京的外藩漠南蒙古諸貝勒,也要求皇太極上尊号,于是滿蒙諸貝勒聯合懇求皇太極即皇帝位。皇太極認為,朝鮮國王作為兄弟,應與他共議,外藩諸貝勒沒有來的也要知道。[13](P147-151) 天聰十年(1636年)三月二十二日,外藩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貝勒齊聚盛京,聯合請求皇太極上尊号。這表明漠南蒙古各部“承認皇太極繼承蒙古大汗位”。[15](P231) 幾天後,都元帥孔有德、總兵官耿仲明、尚可喜等各率所屬官員請上尊号。崇德元年四月,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王公上皇太極“博格達徹臣汗”号。其意謂“寬溫仁聖汗”。蒙古族學者認為,這“标志着漠南蒙古諸部尊皇太極為蒙古的大汗,全部歸順後金”。[2][2][16](P27&24) 四月五日,内外諸貝勒、滿洲、蒙古、漢軍百餘人聯合請上尊号。其中,多爾衮代表滿洲捧滿字表文,土謝圖濟農巴達禮(奧巴之子)代表蒙古捧蒙古字表文,孔有德代表漢官捧漢字表文,分别率群臣跪讀表文。這一舉動表明,皇太極登皇帝位,不但得到滿洲國中的滿蒙漢三族封建主的同意,也得到了外藩蒙古的承認。

天聰十年四月十一日是皇太極即皇帝位的吉日。滿洲國的諸貝勒、大臣和百官,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名貝勒,以及朝鮮的兩名使臣都參加了慶典。在慶典中,讀祝官誦讀的祝文是:“惟丙子年(1636年)四月十一日,滿洲國皇帝、臣皇太極感昭告于皇天後土之神曰:臣以眇躬嗣位以來,常思置器之重,時深履薄冰之虞,夜寐夙興,兢兢業業,十年于此,幸賴皇穹降佑,克興祖、父基業,征服朝鮮,混一蒙古,更獲玉玺,遠拓疆土。今内外臣民,謬推臣功,合稱尊号,以副天心。臣以明人尚為敵國,尊号不可遽稱,固辭弗獲,勉循群情,踐天子位,建國号曰大清,改元崇德元年。……”[17](P19) 在舉行“受尊号”禮中,多爾衮與科爾沁貝勒巴達禮、多铎與豪格雙雙從左邊班列中站出;與此同時,嶽托與察哈爾林丹汗之子額哲、杜度與孔有德雙雙從右邊班列中站出,他們每兩人合捧一枚皇帝禦用之寶,跪獻皇太極。他們以滿洲、蒙古、漢代表的身份,把象征着皇帝權威的禦用之寶交給皇太極。這表明已把多民族國家的最高權力授予了他,完全承認皇太極至高無上的統治地位。

從皇太極即皇帝位的緣由和過程看,皇太極作為大清國的大汗,并不是自封的,一開始的時候他并不願或并不主動提出當大汗,而是同蒙古由各部推舉大汗一樣,也是由滿洲各貝勒和大臣、蒙古各貝勒、漢軍三王和漢軍大臣、并不十分情願的朝鮮國王共同推舉産生的。通過這種方式産生的大汗,不是漢族式的皇帝,而是類似于部落聯盟推舉出來的大酋長、聯邦中的總統、聯軍中的最高統帥。皇太極是在多爾衮獲得元玉玺以後才改國号為“大清”的,他想當的是一個代表滿蒙漢三大民族的大中國的皇帝,由于當時的明國的地盤僅有遼東并入滿洲國的版圖,他承繼的蒙古汗國的汗統,此時成立的大清實為由滿洲國擴大而成的滿蒙之國。為了聯合蒙古,熟悉蒙古文化的皇太極作為滿蒙之主,很可能以蒙古語作為他的新國号。1998年,前全美亞洲學會會長伊芙林·羅斯基在她的《最後的皇帝:清朝機構的社會史》一書提出,清朝能夠在中國成功地維持了近300年的統治,主要不是漢化,而是有效地得到了蒙古等中亞諸多非漢民族的支持,從這點上說來,滿族統治者是以中亞諸民族的大汗而并非中國傳統王朝的皇帝身份出現的。她認為,滿族隻是利用了儒家的很多東西而本身還是保留了諸多自己的特點,清朝與中國并非同義詞。[18] 清朝一貫标榜和明朝“向為與國”,入關是受吳三桂的邀請,為明朝“報君父之仇”,是從李自成農民軍手中取得政權的。也就是說,早年的大清并非直接承明大統,其所繼承的應為源于蒙古大汗成吉思汗的大元汗統。因此,以蒙古語稱呼新國家是适宜的。雍正帝在《大義覺迷錄》中還認為大清并非承繼明之大統。至乾隆中期時,乾隆帝才提出大清承繼明之大統。這離大清國号的最初确立,已經過去了一百幾十年。

第四,“清”與“金”并非一音之轉,“大金”改易為“滿洲國”,“滿洲國”才改易為“大清”,故認為皇太極改國号是為了泯滅漢人對“金”(前金)的仇怨的傳統說法是缺乏根據的。

金梁認為,“清”與“金”為一音之轉,這兩個漢字在寫法上雖異,而在滿語裡發音卻無差别。他說:“撫近門款識漢文之大金,滿文卻即系後來通用之大清。因知太祖稱國号為金,至太宗改号清,不過改漢字之寫法。其實滿人讀金、清同音,改号乃改漢并不改滿,漢文之大金,稱至崇德元年四月以前為止,滿文之大金,終清世未有異也。”[19](P119)《清代全史》作者也附和說:大清為大金近音字。[20](P325-330) 太宗之所以堅持更定國号,是因為金曾激起漢族人民的仇怨太深,不稱金可以減少他們對清朝繼續擴張勢力的阻撓。再則,這是太宗已定下入主中原之策,原來的金朝最多統治半個中國,太宗要建立全中國的一統天下,為适應政治上的需要,更定國号為大清,它是太宗重定國号的又一動機。[5](P267)

我認為,上述說法難以成立:

其一,“大清”不是漢文“大金”的一音之轉。因為漢文的“大金”與“大清”的寫法、讀法不一樣,滿文“大金”與“大清”的寫法、讀法也不一樣。大金的滿文為aisin gurun [21](P409)[20] (P106)。韓儒林說:“建州努爾哈赤崛起時,稱金國曰Ayisin Gurun,自建國号曰大金或後金,其滿文原文亦用Ayisin Gurun。觀于天聰四年(一六三四年)《遼陽蓮花寺大金喇馬法師記》‘大金’二字滿文做Ayisin Gurun,可以知矣。”[3][3][22] (P543)達海(dahai)及額爾德尼(erdeni)等譯《金史》的滿文為:Aisin Gurun i Suduri (九冊,1644),Aisin Gurun即為“金”的滿文。另據辭書,大清的滿文為amba daicing gurun。[23](P161)

其二,皇太極對滿語等滿族文化情有獨鐘,不願放棄,故很難推想他會以漢語命名其國家。通過學習北方民族史,皇太極發現北方民族如契丹、女真、蒙古進入中原後,都逐漸失去本民族的語言、服飾和騎射本領,變成了漢人,明确主張保持本民族的文化特征。天聰八年(1634年),皇太極曾下令“事不忘初”,将其統治下的後金官名、城邑名一律改成滿語。 [24](P12-14) 時隔僅兩年,他用漢語來命名其新政權的可能性不大,而用滿語的可能性較大,但滿語中又無daicing這一固有詞彙,隻有蒙古語借詞daicing。所以,大清國号,實源自蒙古語。

其三,皇太極從未否認自己與完顔金朝女真人的聯系。有關皇太極否認後金女真人與前金女真人的聯系的論點,是對皇太極下述原話的誤解。天聰五年(1631年),皇太極率兵攻打錦州,緻書明将祖大壽:“爾國(指明朝)君臣惟以宋朝故事為鑒,亦無一言複我。爾明主(指明朝皇帝)非宋之苗裔,朕亦非金之子孫,彼一時也,此一時也。”[25] 對此,有人認為,宋代深受金國的禍亂,漢人對女真人積怨很深。為避免漢人對女真的疑慮,從清太宗以後,清朝都矢口否認自己與宋代女真人的聯系。[5](P266) 我認為,這裡的理解有誤。實際上,皇太極講的意思是,作為後金之主,他屬于愛新覺羅家族,不是前金皇帝完顔氏的後代,他們不屬于一個家族,明朝皇帝朱氏家族與宋朝皇帝趙氏家族也不屬于一個家族,朱氏皇帝不是趙氏的後裔。皇太極并不是說前金女真人與後金女真人、宋代漢人與明代漢人不是一個民族,他沒有談民族歸屬問題。家族與民族是兩回事,不可混淆。因此,上述皇太極之話不能作為皇太極更改國号的目的在于避漢人積怨的依據,其更改國号必是另有他因。

其四,皇太極定大清國号的前一年,他的國家已不再稱大金了,而稱滿洲國。他更改族名,即起用原部落名滿洲取代諸申(女真),與此同時,也就把大金改為滿洲國了。他這時已不再是大金國汗,而是滿洲國汗了,在崇德元年的稱帝儀式中,讀祝官的祝文中使用的便是“滿洲國皇帝”。日本滿學家神田信夫在《滿洲(Manju)國号考》裡指出,《滿文老檔》中第一次出現“女直Manju (滿洲) 國Sure Kunduren Han (淑勒昆都侖汗)” 是在萬曆四十一年九月,查閱《舊滿洲檔》的荒字檔,“女直”二字乃後來插入行間添加上去的,“Manju國”幾字卻是原來寫就的,字體為無圈點滿文,當在天聰六年有圈點滿文創制之前。由此證明,至少在書寫荒字檔時,已稱萬曆四十一年的努爾哈赤國為Manju (滿洲)。努爾哈赤是以Manju (滿洲)國統一了建州女真。直到改國号為大清之前,原來的滿洲語國名應是Manju,隻是針對明和朝鮮時稱Aisin國。[26][P450-451] 這表明,努爾哈赤時期,滿洲概念的外延小于女真,他并不滿足于女真滿洲國,而要統一女真各部,把滿洲國擴大為女真國,即大金,做統一的女真國汗,即金國汗。他的兒子皇太極所處時代與其父不同了。統一的女真國已經建立起來了,又有了遼東大部分土地,他先是放棄女真國即後金國的稱号,徑稱滿洲國,後來又改為包含滿蒙漢三族人民在内的大清國。欲把國家建大的心理,父子二人是共同的,但就心理情感而言,皇太極比其父努爾哈赤更多了份尋根意識及發揚傳統的願望,其表現就是重視本民族的部落名稱和傳說,并用滿洲替代通用已久的民族名稱——女真,取消内外公知的國名——大金,恢複古老的滿洲之号。把滿洲國改建為大清國,這表明他是承元而來的中國大皇帝(或蒙古大汗)了。從天聰九年十一月至十年四月改元,滿洲國之号雖隻用了不到半年,但它說明,大清國号的起用,并非是取代大金之号,而是取代滿洲國之号。由此,所有關于立大清之号是為了避漢人積怨之說,都是沒有根據的。

二、大清的含義:卓越或善戰

既然“大清”源自滿語中的蒙古語借詞“代青”,那麼作為國号的“代青”到底為何義呢?從各種蒙文詞典及各種論著中的解釋來看,“代青”的含義頗多。

在蒙古語中,“代青”有“(1)卓越,善戰,先鋒;(2)光榮,艱巨”[27]之義。或謂(1)善戰的,能征善戰的;(2)戰鬥的。[28] 或謂“(1)戰鬥的,(2)尚武的,(3)善戰的。”[29] 可見,“代青”有“卓越,善戰,能征善戰的,尚武的,戰鬥的,先鋒”之意,以及“光榮,艱巨 ”等義。

鄭天挺于《清史探微》中稱:“墨勒根于滿語本為善射者之稱,引申為聰明之義,代青daicin則蒙古語‘統率者’也。”[4][4][30](P91) 周遠廉也認為:“多爾衮号為墨爾根代青,就是聰明的統帥之意。”[31](P411)

薄音湖稱:“所謂岱青——大成,是明代蒙古封建主中常見的稱号,或謂漢語大臣的意思,或謂Daicing 即Daičin,戰士之意。”[5][5][32](P73)

蒙語中daicin又作daicing,daicin與daicing的意思相同。雙山博士認為,從蒙古語構詞上看,daicin的詞根為dain,意為戰争,在古代蒙古語裡還有“敵人”之意。dain ci(-ci有“喜歡……”的意思),有形容詞和名詞兩種詞性:好戰的;勇士。daici的複數形式為dain cin,即daicin,在人名中或指人時,當名詞用;作修飾詞時,為形容詞。daicin的複數意義後來消失了。在蒙古語裡,-n和-ng可以互換,故daicin即為daicing,daicin之意亦即daicing之意。[6][6] 在墨爾根代青、額爾克代青中,代青為名詞,其義為勇士、戰士,或統率者。在大清國一詞中,大清(即代青)可能是名詞,也可能是形容詞。作為名詞,大清之意應與上述稱号中的代青詞義相同,為勇士、戰士,或統帥者之義;作為形容詞,其義應為“卓越”、“善戰”,大清國之意即是“上國”(即“至高無上之國”)、“善戰之國”。大清作為名詞或形容詞,其詞雖異,其義實相通。

綜上所述,“大清”這一國号并非來自漢語,也不是滿語固有詞,可能是滿語中的一個蒙古語借詞,即daicing,大清國的意思是“上國”(即“至高無上之國”),或“善戰之國”。


[參考文獻]

[1]《舊唐書 • 北狄傳》,中華書局1975年點校本。

[2]《金史》卷二《太祖紀》,中華書局1975年7月(1995年8月重印),第26頁。

[3]參見陳述:《哈喇契丹說》,《曆史研究》1956年第2期。

[4]轉引自孫文良主編:《滿族大辭典》,遼甯大學出版社1990年5月版,第694頁。

[5]轉引自孫文良、李治亭:《天聰汗—崇德帝》,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267頁、第267頁、第266頁。

[6]金啟孮:《從滿洲族名看清太宗文治》,載于王鐘翰主編《滿族曆史與文化》,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13頁。

[7]《清太祖武皇帝實錄》卷二,第9頁。

[8]《滿洲實錄》第82頁。

[9]《滿文老檔》太祖皇帝,第四十一冊,天命七年四月至六月,中華書局1990年漢譯本下冊,第374頁。

[10]《清太宗實錄》卷三,天聰二年三月初七日。

[11]《滿文老檔》太宗皇帝,第九冊,天聰二年正月至三月,中華書局1990年漢譯本下冊,第881頁。

[12]《舊滿洲檔》冊1,頁500。轉引自關孝廉《<舊滿洲檔>谕删秘要全譯》(載于閻崇年主編《滿學研究》第一輯,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342頁)。

[13]《天聰九年檔》,關嘉祿、佟永功、關照宏譯,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

[14]《滿文老檔》太宗皇帝,崇德第九冊,崇德元年四月,中華書局1990年漢譯本下冊,第1440頁。

[15]江應樑:《中國民族史》(下),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第231頁。

[16]達力紮布:《清初内紮薩克旗的建立問題》,《曆史研究》1998年第1期第27、24頁。

[17]《清太宗實錄》卷28,頁19。

[18]EVELYN RAWSKI.1998.The Last Emperors:A Social History of the Qing Imperial Institutions.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金梁:《光宣小記》。轉引自孟森:《明清史論著集刊正續編》,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119頁。

[20]李洵、薛虹:《清代全史》第一卷,遼甯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25-330頁,第106頁。

[21]《舊滿洲檔》第8冊,第3978頁。轉引自關孝廉《<舊滿洲檔>谕删秘要全譯》,載于閻崇年主編《滿學研究》第一輯,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409頁。

[22]韓儒林:《女真譯名考》,載于其《穹廬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543頁。

[23]胡增益主編:《新滿漢大辭典》,daicing 條,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61頁。

[24]《清太宗實錄》卷18,頁12-14頁。

[25]《東華錄》天聰五年八月。

[26][日]神田信夫:《滿洲(Manju)國号考》。參見 [日]松村潤:《滿學家神田信夫教授》,載于閻崇年主編《滿學研究》第一輯,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第450—451頁。

[27]《蒙古語詞典》,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28]《蒙漢詞典》,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75年版。

[29]《蒙漢詞典》(增訂本),内蒙古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

[30]鄭天挺:《墨勒根王考》,《清史探微》,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91頁。

[31]周遠廉、趙世瑜:《皇父攝政王多爾衮》,吉林文史出版社1993年版,第411頁。

[32]薄音湖:《俺答汗征衛郭特和撒拉衛郭爾史實》。載于《蒙古史論文選集》第二輯,呼和浩特市蒙古語文曆史學會編印(1983),第73頁。

A Tentative Discussion about Its Origin and Meaning of Daicing as a Name of a State

Borjigin Erdeni

Abstract: " Daicing " as the name of a state is a word in manchu language, borrowing from Mongolia language, namely daicing, not coming from Chinese language, and also being not a original phrase in manchu language. the meaning of " Daicing state " is "the highest state", or "a state that fights well".

Keywords: Daicing(大清); daicing(代青); name of a state

(原載《内蒙古民族大學學報》2005年第2期)

[作者簡介]:鮑明(1965-),男(滿族),遼甯鳳城人,沈陽師範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公共管理系教授,法學博士,主要研究滿族曆史與文化、民族學理論、中國政治思想史和行政學說史。

[1][1] “墨裡根岱青”,《清太祖武皇帝實錄》作“默勒根代青”,《東華錄》作“墨勒根代青”,《清史稿》本傳作“墨爾根代青”。“厄裡克出呼裡”,又譯寫為“額爾克楚虎爾”。

[2][2] 嚴格地講,此“後金”應改為“滿洲國”,因為天聰九年十一月時,皇太極已正式改國名為“滿洲”,不再稱後金了。

[3][3] Ayisin為aisin的舊轉寫法。

[4][4] 多爾衮的賜号“墨勒根代青”是滿語中的蒙古語借詞,故上述引文中的daicin應為daicing。

[5][5] Daičin為蒙古語的轉寫形式,按照通用的滿語轉寫法,則應為daicin。

[6][6] 以上對蒙古語詞daicin的分析,是根據内蒙古民族大學蒙古學學院副教授雙山博士的解釋整理而成的,特此緻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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