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8月2日,一個詞條沖上熱搜“清華女博後畢業當14年農民”,頓時全網沸騰,有人不解,一個清華的博士後,竟然回家種地?有人感歎,真的佩服這位女博士!也有人惋惜,為什麼不做科研呢?網友讨論的主人公正是40歲的新農人石嫣,那麼,這中間又有什麼樣的故事呢?本期最人物紀就帶大家走進石嫣的成長之路。
石嫣
出生保定 高考失利1982年,石嫣出生于河北保定,父母是本地國企的員工,石嫣是家裡唯一的女兒。也因此,她極受寵愛,除了學習,父母從來不讓她做其他事情,就連掃地、洗碗的家務,也很少讓石嫣沾手。
保定夜景
石嫣也不違抗父母的指令,當然這樣的心無旁骛也換來了收獲,那就是在次次的考試中,石嫣都能進入班級的前三名。
與其他隻知道讀書的孩子不同,石嫣是一個很愛打扮的姑娘,時髦的服裝,精美的發飾,隻要在市場上流通,她都會買回來。就這樣,在順風順水的曆程中,石嫣長成了大姑娘。此時她是一個标準的學霸,也是一個愛美的城市姑娘。
河北農業大學
2002年,20歲的石嫣走進高考的考場,可因為考試失利,她與自己心儀的學校擦肩而過,最終考上河北農業大學的農業經濟管理專業。
一聽和農業沾邊,石嫣有些抵觸,她不喜歡這個專業,她喜歡精緻、喜歡美麗,在她的暢想裡,她的未來生活是,穿梭在高級寫字樓裡,在閑暇之餘喝杯咖啡。顯然這樣的專業,并不能滿足她的小資需求。
夢想破滅,石嫣又不想複讀,沒辦法,她隻能硬着頭皮,去了河北農業大學。
上大學的石嫣
或許是打心底抵觸這個專業,石嫣的四年過得渾渾噩噩,沒有目标,也沒有想法,和同專業的學生一起上課,一起等待着畢業。
2005年,石嫣大三了,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周圍的同學也開始籌謀自己的未來,有備考的,有積極找工作單位的,大家忙忙碌碌,而身在其中的石嫣有些格格不入。
因為此時的她正處于迷茫的狀态,三年匆匆而逝,石嫣因為專業的緣故,對未來也沒了清晰的職業規劃,在日日的心慌中,她給父母寫了信。
大學期間的石嫣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指路人,石嫣的父母尤甚,他們讀出了女兒的迷茫,也讀出了女兒的焦躁,最終夫妻兩人商議後,給石嫣提了一個建議——任何時候,讀書永遠是最好的出路。
父母的支持和鼓勵,讓石嫣堅定繼續讀書的想法。在之後的一年裡,石嫣為了學習起早貪黑,甚至達到發憤忘食的地步,如此拼命,就連舍友也感歎不已。
碩博連讀 美國深造2006年,石嫣本科畢業,與此同時,她收到了中國人民大學農業發展專業的錄取通知書。夢想得以實現,石嫣心頭隻有喜悅,或許是想通了,她對農業這個詞,也有了新的感觸,她想既然已經走到這條路上了,那就嘗試着接受它。
溫鐵軍
在這種心态的驅使下,石嫣進入中國人民大學,帶她的導師是溫鐵軍。
溫鐵軍,1951年出生于北京,1983年獲得中國人民大學新聞系的法學學士學位,1999年獲得中國農業大學管理學的博士學位,2004年起,在中國人民大學農業與農村發展學院擔任院長,與此同時,他還是三農問題專家。主要研究鄉村治理、鄉村建設等方向。
跟從這樣的優秀導師,石嫣一改本科期間的頹廢,積極投入專業學習。溫鐵軍對她說得最多的一句是:“隻有将實踐和知識結合起來,才能做好研究”。
在鄉村調研的石嫣
所以,整個讀碩期間,石嫣不僅在課堂上學習理論知識,而且親自前往十幾個鄉村,進行調研活動。就在調研過程中,她對鄉村發展有了新的認識。
因為出色的表現,她被導師推薦碩博連讀。石嫣的研究方向是可持續農業與公平貿易。雖然,此時的她對農業不再抵觸,但還未達到熱愛的地步。
2008年4月,為了研究新型的農場經營模式,學校打算資助石嫣去美國實習。因為研究方向的特殊性,她的深造地點不在學校,而在農場。為此,石嫣還向父母調侃,自己是國内第一個公費去美國務農的學生。
宮保雞丁
一想到女兒要去美國,石嫣的母親憂心忡忡,自小女兒就沒做過家務,飯也不會做,如果去了國外,估計是要餓肚子,所以臨出發的前幾天,她開始培訓石嫣。
石嫣的好悟性,在做飯方面得到充分體現,3天的時間,就學會十來道家常菜,其中,宮保雞丁和魚香茄子做得最美味。
飛機
4月16日,石嫣告别父母,踏上前往美國的飛機,最終,抵達目的地——位處明尼蘇達州的地升農場。
地升農場是一對姐妹創建,在石嫣沒來之前,農場裡隻有5個人。石嫣以為這是一趟短暫的農耕生活,殊不知,這趟異國之旅,将她對農業的初心徹底改變。
報到的第一天,石嫣就被農場員工帶着四處逛,溫室裡有數不清的蔬菜苗,還有不知名的農具,看着從未接觸過的東西,石嫣有些茫然。
石嫣在美國的農場
因為農場提倡的理念是有機環保,所以工作期間不允許使用農藥、化肥等藥劑,并且農場裡隻有一台小型的拖拉機。這意味着所有的農活,必須得靠手工完成,高強度的工作,讓從沒幹過農活的石嫣苦不堪言。
早上6點多起床,收拾好,7點到農場,忙到中午12點,吃完飯,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要匆匆奔赴農場幹活,耕地、種植、拔草······腰彎了一遍又一遍,腿疼腰疼,直到下午5點多,石嫣才算結束一天的忙碌。身體上的勞累,和心理上的疲倦,讓她覺都睡不好。
變黑的石嫣
在風吹日曬的中,石嫣白皙的臉變得黝黑,細嫩的手變得粗糙,在她看來,雖然在國内的時候,也會去鄉村調研,但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這讓她覺得每天都在受煎熬。
更讓石嫣難以忍受的是,有時花費長時間栽種的蔬菜苗,因為一陣風的到來,所有的努力都成了無用功。無力又難受,可是面對自然的挑釁,石嫣又能怎麼辦?她隻能拖着疲憊的身軀,開始新一輪的栽種。
讓石嫣始料未及的是,在一次次無力的感歎中,她也漸漸體會到了快樂的滋味。
在美國的石嫣
此時的石嫣不僅會忙碌,也會注意自己未曾見過的風景,四處奔散的螞蟻,長相奇特的蟲子······随着季節的變更,它們也在慢慢的發生變化。這讓她不由地感歎,原來在這片土地上,還有這麼多的生命。
除此之外,她還交到了幾個好朋友,他們都是農場的工作人員,他們喜歡石嫣做的中國菜,石嫣也樂得分享。當然,就在石嫣慢慢适應農場生活的時候,當地生活習慣地展現也給她的内心帶來極大的沖擊。
菜場上的蔬菜
例如,自己的新朋友在小便結束後,從來不沖馬桶,石嫣很不理解,可是對方告訴她,水資源是寶貴的;石嫣想吃中國菜,打算去菜場買菜,可是農場的員工阻止了她。
因為他們甯吃罐頭,也不吃反季蔬菜。在他們看來,反季蔬菜的培育是不合理的,這種不合理主要體現在成本的浪費和資源的消耗上。
更讓石嫣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就在周末閑逛的時候,她在當地竟然看到了使用原始畜力的阿米什人。這觸動了她的心,她不禁反問自己,到底怎樣的生活方式才是正确的呢?這時候她開始思考工業化農業與傳統農業的關系。
情景再現
回國創業 CSA理念2008年10月,石嫣結束6個月的美國之旅。回國那天,母親親自去機場接她,當看到石嫣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因為女兒變了很多,原來白白淨淨,現在又黑又廋,一看就吃了很多苦。
石嫣為母親擦眼淚,她說:“通過這次的實習,我終于知道健康的食物對于我們的生活究竟有多重要,這次回來,我打算建一個CSA農場”。
石嫣口中的CSA農場,翻譯過來就是社區支持農業,這是她在美國學到的理念。簡單來說,就是在消費者和農民之間直接建立聯系,讓消費者吃到真正健康、綠色、無公害的食品。當然前提是,農民和消費者互擔風險、彼此信任。
2009年,讀博第一年的石嫣在導師溫鐵軍的幫助下籌建了一個綠色生态種植園,位置就在北京六環外的鳳凰嶺,名字叫做“小毛驢”。
石嫣在小毛驢農場種地
這家農園提倡的理念是生态健康,蔬菜種植全使用農家肥,小豬的養殖也是如此,設置特殊的豬圈,将鋸末和農作物稭稈作為墊料,通過微生物的作用分解發酵糞便污物,使豬圈沒有惡臭,也沒有污染,這種做法,對于飼料和勞力,都起到了節省的作用。
園區的客戶都會提前簽訂協議,提早付款,這意味着園區和客戶共同分擔,在種植蔬菜時所出現的風險。蔬菜成熟季節,則由園區的工作人員為客戶配送上門。
石嫣
飽受非議 愛情來臨對于石嫣回國創業的想法,她的父母很支持,可是也有一些異樣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大家說石嫣一個博士生,不去大企業上班,反而跑回國種地,簡直不可思議。
這些狀況的出現,早在石嫣的預料之中,所以,她并沒有在乎。她相信行勝于言,當做出成績的時候,所以的謠言都會随風而散。此時的石嫣不再化妝,而是素面朝天,總是在學校與農園之間往返。
2010年,就在石嫣事業漸漸起步的時候,她的愛情也來臨了,對方是程存旺。程存旺比石嫣小兩歲,他不僅是中國人民大學的博士,還對種植務農非常有興趣,也因此,兩人成為了朋友,繼而變成了戀人。
程存旺将石嫣娶回家
2011年,他倆在父母的同意下,領了結婚證,然後辦了一場有機婚禮。沒車沒房沒存款,就連婚禮也很簡樸,兩個核桃做的戒指,一輛二八杠的自行車,程存旺就将石嫣娶回了家。成婚後,他們夫妻二人一起創業。
2012年,石嫣成立了分享收獲北京農業發展有限公司。此時她運作了兩個農場基地,一個在順義,一個在通州。也是這年,她出版了《我在美國當農民》。
清華大學
雖然工作忙碌,石嫣并沒有放棄學習的步伐,博士畢業後,她又成為清華大學的博士後。
采訪袁老 網絡推廣2016年,在夫妻二人的努力下,兩個基地的規模開始擴大,其中,順義基地有40多畝菜園,26個常溫大棚。員工有50多個,有年輕的高級知識分子,也有之前從事從業生産的農民。服務的客戶高達600多個。
這年3月16日,石嫣進入“全球青年領袖”的榜單。她的成就是,推動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推廣飲食健康理念。
石嫣和袁老
2018年,石嫣受到邀請,在長沙采訪了袁老,短短兩個小時的談話,讓她感受到了袁老對于雜交水稻的熱情,這讓她越發堅信自己務農的選擇。
2020年5月,石嫣以“分享收獲有機農場”為名,在網上開通了短視頻賬号,第一條視頻,是以問答的形式展現的,當問到“與土地打交道,會覺得自己土嗎?”
石嫣的第一條視頻
石嫣說:“土是個好字呀,土豪嘛,就是以土地為自豪”,土豪的另類解釋,讓網友紛紛感歎,石嫣是個有情懷、有擔當的年輕人。
2021年,石嫣參加了“亞洲鄉村教育、文化多樣性與可持續發展”的學術沙龍,在這次的沙龍會議上,她說:“我們是一個農業生态農場,也是代表了新模式,這是一個可持續的經濟發展模式,當資金返回農村的時候,就可以支持這些年輕農民,進行農業種植”,一席話,惹得場下的觀衆,頻頻點頭。
2022年8月2日,“田野視頻”的一條帖子,将石嫣帶上了熱搜,這次,更多的人認識了她,也開始關注她的有機農業。
石嫣一家人
如今,石嫣40歲,她的兒子已經一歲了。現在她還是北京郊區的新農人,與此同時,作為第一個建設CSA農場的人,她一直利用互聯網的力量,積極推動中國社區支持農業和可持續農業的發展,例如,進行新農人的培訓,為這個行業吸納更多的人才。迄今為止,她已經培訓了1000多名。
至于她的賬号,粉絲已有18萬了,視頻内容,除了她的個人見解,還有一些有機農場的科普視頻。提及未來,石嫣說,希望自己一直走在夢想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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