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客不是已經死了嗎？”這是前兩天我說要寫這篇文章時朋友抛出的疑問。很多人認為凡客死了，陳年失敗了。

從最高估值達30億美金、營收超20億元到負債十幾億元、庫存14.45億元，總部從位于西二環的高檔寫字樓搬到了南五環亦莊，員工從5000多人銳減到不足300多人。這是當年凡客的劫。

以前的凡客是大多數中國企業的縮影，而創始人陳年從成功到野心膨脹，失敗到卷土重來，跌宕的經曆更值得我們去思考。

1998年6月陳年創辦了文化界知名刊物《書評周刊》，2000年與雷軍搭檔創辦卓越網，而後卓越網以7500萬美金出售給亞馬遜，2007年10月，創建VANCL（凡客誠品）品牌。用現在的話說，陳年是一位連續創業者。

2008年到2011年，凡客誠品的銷售收入分别為1.2億元、3億元、12億元及32億元人民币，在4年的時間裡取得了平均每年200%以上的增幅。

但高增長也使陳年和股東們的野心膨脹。2011年凡客制定的目标營業額是60億，到3月份“修正”為100億。但最終凡客僅完成了30多億的銷售，為目标的三分之一。這是凡客失敗的轉折點。

陳年在參加2016年艾問峰會時邊縷着頭發邊說，“其實3年前凡客遇到的最大的坑特别簡單，就是庫存做多了，庫存是最大的生命線。”

而不夠專注、不夠極緻也是凡客失敗的原因。這是不是和小米思維很相似？指出這個問題的人就是雷軍。

在這之前雷軍就多次提醒陳年凡客的模式已經不适合當下，但公司高速發展時的陳年非常自負，根本聽不進雷軍的建議。當時小米與凡客相比還隻是初創公司。

13年8月29日，雷軍到凡客辦公室看秋冬新品發布，陳年為此準備了幾百個衣架和上百頁PPT。結果雷軍一進來直奔衣架，翻騰兩個小時後吐出一句話，“我不是來到品牌店，這是雜貨店！”這也是陳年第一次看到這麼多公司真實的産品，他自己口中的“垃圾”。

此時陳年才醒悟之前的自己多麼忽視産品質量、忽視用戶體驗。于是便聽從雷軍的建議，從去毛利率、去組織架構、去KPI三個方向改造凡客，專注地隻做好一件最基本的産品。

做哪一款産品呢？經過研究思考陳年及團隊把火力集中在免燙襯衫上，哪怕經過北京早高峰地鐵夾心餅似的擁擠，走進辦公室仍然像燙過一樣沒有褶皺的襯衫。陳年把這件襯衫稱為“挽救凡客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了讓免燙襯衫達到極緻，陳年四處取經。

他先是到越南南定拜訪日本襯衫大師吉國武，在見吉國武之前，陳年并沒抱太大希望。隻是讓團隊的人先去南定見吉國武，覺得靠譜自己再過去，但第二天見面後他便豁然開朗。

“他告訴我們許多設計細節的奧妙。比如在領子下加個半襯，讓領口挺括；在袖口掐出6個褶皺，以貼合手臂；如何設計襯衫不同的嵌條以符合歐版和美版襯衫或修身或寬松的風格。”陳年後來這樣描述初次見吉國武。

當時凡客曾研究為什麼衣服泡在水裡會産生浮毛，所有人都一籌莫展。吉國武就讓他們先研究一下衣服在染色時的機器轉速，如果轉速過快，就會産生毛羽；轉速過慢，光澤度不夠。就這樣反複回調，直到确定最佳效果。

但這個過程并非一帆風順，身邊的家人和朋友多次勸他放棄這種執念，陳年自己也有過放棄的想法。但好朋友雷軍無論在精神上還是行動上都一直支持他。

雷軍的每場發布會都穿着凡客的襯衫，在2013年凡客前途未知時，雷軍更是毫不猶豫地在股東面前支持陳年，在危機時再次投資凡客。甚至有一天晚上雷軍在電話裡對陳年說，“我做夢都覺得你能做好。”

“兩個人四十多歲了，深更半夜跟談戀愛似的。”陳年回憶說。這種友情，在商界中實屬罕見，也可見雷軍的做人原則。

後來免燙襯衫上市時，19353件售價129元的80支免燙襯衫在不到一小時内全部售罄。

陳年是喜歡文學的，他喜歡穆旦、張愛玲、馬爾克斯。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他更是能背誦穆旦的詩歌。

所以新的突破，陳年瞄準了文藝青年市場。他依然像18歲第一次接觸穆旦一樣，懷着不一樣的心情愛他的文字，想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大家。于是去年凡客以穆旦、張愛玲、馬爾克斯三位作家為主題設計了幾款T恤，正面是由文字衍生的圖案，背面是他們傳世的文字。今年他們設計了“熊本熊”、“十二生肖”、“樸樹”版T恤。

所以凡客沒死，14.45億庫存早就全部清完，十幾億債務也還清了。

之前的陳年傲慢、目中無人，就連對好朋友雷軍，他也把對方的誠懇建議當做挖苦。當供應商到北京拜訪他時，他忙着看PPT沒空見他們。現在的陳年長時間都不在北京，密集安排出差去見供應商，去世界各地請教優秀設計師。

之前的陳年帶領凡客制定宏偉的戰略，要完成100億的年銷售額卻不知道自己家産品的細節。現在的陳年說凡客的目标是老老實實把每一件産品做好，用産品去說服用戶，對面料、鞋底種類等各種參數如數家珍。

之前的陳年追求營銷，投入大把的錢做營銷，請韓寒、李宇春、王珞丹、黃曉明等當紅明星做凡客的代言人，想去讓所有人喜歡上凡客。現在的陳年更關心産品自己喜不喜歡，凡客10年、20年後是否還在。遵循“不商量，不讨好，我喜歡”的原則。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因為時代在變。

創業者滿天飛的中國有多少人在沉下心做産品或服務？又有多少人迷失了自我而盲目固執？用資本與規模鋪出來的道路能走多遠？我無法回答，隻能留給自己反思。

資料來源：網易科技、钛媒體、創業家及陳年訪談視頻

圖片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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