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九月,沉悶許久的歌樂山在一聲驚雷中迎來了早秋的第一場雨,我也即将踏上遠去的列車,奔赴軍營了。
當分兵幹部點到我的名字時,坐在地上與同學閑談的我,嗖地一下跑到接兵幹部前,簡短了解後我知道自己被分配到了武警甯夏總隊。
這讓我有些失望,直到聽到這個消息的前一秒,腦海裡浮現還是征兵宣傳片裡翺翔天空的戰機、破入長空的導彈、劈波斬浪的航母。
坐在車上的我,心裡還是有些不情願。
接兵幹部給我們播放着總隊的宣傳錄像片,視頻中,雪後初霁的賀蘭山仿若梅裡雪山般神聖,騰格裡沙漠在落日餘晖的映襯下也有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磅礴,黃河水九曲十八彎,呈現出“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壯闊。緊接着,一條橫跨黃河的管道出現在畫面中,一隊巡邏的士兵手持鋼槍從管道下方走過。
這一刻,我被這壯美的畫面深深吸引了。
“這是哪裡?”我從座位上一下站了起來。
“這我們的一個中隊,是我們總隊最優秀的中隊之一……”從接兵幹部的介紹中,我第一次知道了這個中隊的名字。
滿載新兵的運兵車,把我們送到了新兵團。迎接我們的排長問我們想去哪裡,初來乍到,沒有人知道如何選擇。
此時的我,腦海中再次浮現宣傳片中管道長龍橫跨黃河的畫面,我脫口而出“去黃河邊守管道的那個中隊”。排長一臉好奇地問我:“你怎麼知道這個中隊?”“我在視頻裡看到的!”我脫口而出。
這一次,我如願以償,被分到了班長吉小寶的班裡。
緊張的新兵訓練之餘,我總是纏着班長給我講中隊的故事。
“有山有水有綠洲,營區周邊鳥語花香,在夏秋兩季有吃不完的水果,各種沙漠系列遊戲也是多姿多彩……”每當這時,其他班長總是調侃:“小寶,你可别吹了,你們那是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對此,班長總是笑而不語。
“到底是啥樣的中隊啊?”我越來越摸不着頭腦。
新兵連的生活轉瞬即逝,懷着憧憬、期待、疑惑,我們驅車近5個多小時,向着班長口中的那片綠洲前進。
車越走越遠,窗外的風景也越來越荒涼,連個人影都看不見,我的心情也是越來越失望,心中的期待也即将消磨殆盡,甚至有些後悔自己選擇。想着班長口中“鳥語花香的營區”,我隻有一個想法:“班長的嘴,騙人的鬼。”
在一路期待,一路忐忑中,我終于來到了日思夜想的中隊。
透過車窗,左邊護坡上“守望忠誠、守牢職責、守住寂寞”12個大字映入眼簾,高約1米的石頭上刻着“衛士”兩字的大石頭傲然挺立。還沒來得及思索這幾個字的含義,注意力就被夾雜着鑼鼓聲的鞭炮聲吸引而去,老兵使出吃奶的勁,鑼鼓敲得格外賣力。
一下車就看到門廳顯示屏上“歡迎戰友們回家”幾個字,其中的“家”字觸及了我内心的柔軟,那一絲即将磨滅的期待感逐漸燃起,我不禁嘴角上揚,“這就是我以後生活的‘家’呀!”
收拾妥當,班長帶我們熟悉營區環境。“班長,這些葡萄園都是我們自己種的嗎?”,“班長,我們每天都能坐船巡邏黃河嗎?”,“班長,啥時候組織我們到山那邊看看啊?”我一路上跟在班長屁股後面問個不停。
走到管道下方,擡頭望去,橫跨黃河的管道長龍破土而出,迎着呼嘯的朔風傲然挺立,管道比我當初在宣傳片中看到的更具視覺張力。
“西氣東輸管道工程中衛黃河跨越段,年輸氣量為180億立方米,惠及下遊四億人口,五千家企業······”聽着班長的講述,我逐漸明白了中隊門口護坡上那12個字的分量了。
20多歲左右的年齡,還是“985”高校的大學生,我抱着建功立業的信心入伍,渴望在聚光燈下、大舞台上綻放出自己的那束光。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滿腔豪情也在“三點一線”、“複制粘貼式的生活”中消磨殆盡。連續兩周,我的被子被評為差被子;第一次執勤理論考核,65分的成績,是對我引以為豪的記憶力的無聲嘲諷;身體偏胖,跑步常常吊車尾,我需要付出更多的汗水才有可能追趕上同年兵的腳步。
幸運的是,中隊是個溫暖的大家庭。訓練中,班長就像母親一樣不厭其煩地給我講解要領,示範動作;生活中,老兵們像兄長一樣,給我“澆水施肥”,呵護着我;思想出現波動的時候,總有戰友靠上來與我促膝長談。
猶記得中隊長在查哨時對我說的話,“人生沒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我想,既然在入伍之初就一眼相中了這個中隊,又如願分到這個中隊,那麼這一步我走的必須得算數。
漸漸地,我也發生了改變:與熱愛攝影的戰友一起讨論攝影感悟,讓我重拾信心;與愛好讀書的戰友一起交流心得,讓我的知識有了用武之地;在體能訓練時與戰友互相幫扶,讓我漸漸忘記了訓練的苦累……
如今,我已經在這大山深處生活了大半年。站在哨樓上,端詳着這如虹的管道,看着遠處“管道通上海,哨位連北京”10個醒目大字,自豪之感油然而生。
落日溶金、暮雲合璧。不遠處,巍峨的祁連山挺拔屹立,蒼茫的騰格裡沙漠連綿不絕,黃河水川流不息,哨樓旁的白楊樹綠意盎然……“這就是我的家,如果可以,我願永遠守護在她的身邊!”
作 者:丁 燦 馮佳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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