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花名的意義?▌李天飛現在的大公司,流行給員工起“花名”,比如“風清揚”、“郭靖”等有人說這是現代企業的先進文化啊其實并不是,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于企業花名的意義?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李天飛
現在的大公司,流行給員工起“花名”,比如“風清揚”、“郭靖”等。有人說這是現代企業的先進文化啊!其實并不是。
第一個每個員工都有花名的公司,是山東的水泊梁山。水泊梁山每個人都必須有一個綽号,其實就相當于花名。梁山上的很多人,都會拿一位更出名的人作比,或去模仿一個人物。比如神箭手花榮,好比善射的漢朝大将李廣,花名就是“小李廣”。阮小七性格猛烈,花名就是“活閻羅”。還有兩個使方天畫戟的,雖然武功很菜,但一個喜歡模仿呂布,一個喜歡模仿薛仁貴。他倆花名就是“小溫侯”呂方,“賽仁貴”郭盛。
沒有怎麼辦?那也得現編。比如武松,以前做良民的時候,打虎、做都頭,哪怕充軍發配,從來沒有什麼花名。等他徹底死心,改扮成帶發修行的行者,要上山落草了,發現沒花名。這哪行?不像社會人兒!這才臨時抓了一個“行者武松”。
《水浒傳》的“花名”,當時叫“綽号”“外号”,其實還有個别稱,“匪号”。有時候起匪号還得有儀式感,花錢請客,請一群江湖上的哥們兒弟兄,千裡迢迢趕來,這叫“賀号”。賀過了号,這才算具有了某種身份,被某個組織承認了。《水浒傳》裡,甚至不入流的小混混,都有花名:和楊志挑事的那個,叫“沒毛大蟲”牛二。和魯智深挑事的,叫“過街老鼠”張三,“青草蛇”李四。他們都受到了某種認可,在自己的那套體系裡,是一号人物。
還有的人,拼命想加入這個體系,想玩這個遊戲規則。然而很遺憾,沒有成功。比如有個人,叫韓伯龍。韓伯龍也是一條好漢,他沒有花名,但很想加入水泊梁山。他就來到梁山朱貴這裡求引薦。朱貴是梁山派駐山下的聯絡人、介紹人。但是當時宋江正忙,就把他給忘了。朱貴就叫他在村裡開一個酒店賣酒。所以韓伯龍沒有參加過任何梁山的“破冰”或團建,也不認識除了朱貴以外的梁山好漢。韓伯龍雖然沒有“破冰”,但把梁山的作風學了個十足。
有一天,李逵下山,來到這個酒店。李逵是個渾人,不知道這是自己企業投資的,進去吃了一頓霸王餐。韓伯龍當然不幹,自稱“這是梁山好漢的店,本錢都是宋江哥哥的!”但可惜的是,他也沒有花名匪号,李逵根本不認。李逵想:“梁山哪裡有這個鳥人!”就一斧子把他砍死了!也許韓伯龍臨死時還會想:要是一口報出個花名、匪号,就不會死了。韓伯龍的悲劇,是欲求一正式身份而不得的悲劇。雖然僅僅是想做一個正式的強盜。
第二個有花名企業文化的公司呢?當然是賈府。賈府的丫頭們,雖然也有用本名的,但基本上都有花名。而且,每個老闆,手下員工的花名都不一樣。
賈母的丫頭,花名喜歡用寶石:琥珀、珍珠、翡翠、琉璃。老太太嘛,就喜歡這種富貴吉祥的東西。元春、迎春、探春、惜春,這四姐妹很有文化。所以四個人的大丫頭,是抱琴、司棋、侍書、入畫。合起來是“琴棋書畫”。十二個小戲子,就從唱戲的花名直接帶過來了:齡官、芳官、藕官、蕊官……而且,花名是要根據主子的需要随時改的。比如賈母的丫頭珍珠,後來給了寶玉,寶玉就改成“襲人”,他肯定不會讓丫頭用這麼俗的名字。這個名字很有文化,源于一句陸遊的詩:“花氣襲人知驟暖,鵲聲穿樹喜新晴”。
賈寶玉的四大丫頭,叫襲人、晴雯、秋紋、麝月。秋紋是秋天的水波紋,晴雯是晴空的彩雲,襲人指的是花香,這四個人分别對應是花、雲、水、月。你可以說這都是極有詩意的東西,也可以說這都是易謝易散、易流易缺之物。
不同的主子,好惡還不一樣,所以這個“襲人”,又招來了賈政的不滿。因為這些詩詞歌賦,是賈政看不上的:“一個丫頭,不管叫個什麼罷了,是誰這樣刁鑽,起這樣的名字?一定是寶玉!”主子改名字,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征求丫頭意見。地位高一點的香菱,作為薛蟠的妾,正妻夏金桂給她改名,還假惺惺地征求了她的意見。當然,不管香菱樂不樂意,香菱第二天就變成了“秋菱”。改名事小,夏金桂宣示權威是真。
總之,《紅樓夢》裡的花名,有三個含義:第一是獲得某個組織的承認;第二是貫徹主子的意圖;第三是作為主子的工具。
第三個有花名企業文化的公司呢?當然是取經團隊啦!
孫悟空原來就叫孫悟空,當然還有“齊天大聖”和“美猴王”。遇到唐僧之後,唐僧說,我們來“破冰”吧!你改名叫“行者”。行者是帶發修行,跟着唐僧這樣的正式剃度的和尚,就有仆人、侍者的意味。我想,孫悟空最不喜歡的名字,恐怕就是這個“孫行者”。
豬八戒原來不叫豬八戒,叫豬剛鬣。剛鬣這個名字很好,因為這是堅硬的鬃毛的意思。他是豬,當然有鬃毛。他遇到唐僧之後,唐僧說:我們來破冰吧!你改名叫“八戒”。“八戒”的意思是“斷了五葷三厭”,虔誠守戒,不可動搖。我覺得,深夜之中,豬八戒可能會摸着自己的鬃毛,想起原來的名字。
說到四大名著,還剩下一部《三國演義》。在《三國演義》裡,出現了一位最不在意“花名”的人,是一個小朋友。他就是諸葛亮的小書童。劉備一顧茅廬,一敲門,出來一個小童。劉備要顯得自己很牛(或者很莊重),就說:“你告訴你家主人,漢左将軍、宜城亭侯、領豫州牧、皇叔劉備,特來拜見。”小朋友一個白眼翻過去:“對不起,我記不住那麼多名字。”劉備沒脾氣,隻好說:“你就說劉備來訪。”不愧是諸葛亮的書童!劉備就是劉備,扯那麼多沒用的幹啥?
有人說,名字隻是一個人的代号,是無所謂的事情,這是不準确的。在宮崎駿的電影《千與千尋》裡,千尋進入了神奇世界,湯婆婆第一時間,就是改掉了她的名字,隻能叫“小千”。後來,她拼命想找回自己本來的名字。因為後來的名字,總是貫徹了别人的意圖。當然,這意圖也許不是壞事。也許是恩賜或控制,也許是提拔或保護,也許是畏懼或敬重。也許你對這意圖保持距離,也許趨之若鹜,這都沒關系。但是,我仍然希望,在深夜,擺落了各種“花名”之後,照一照鏡子,找回真正的自己。
哪怕它隻是一個夢。
來源:北京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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