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對雍正寫的詩有映像是那首《花下偶成》:對酒吟詩花勸飲,花前得句自推敲。九重三殿誰為友,皓月清風作契交。這首詩裡的雍正似乎很孤獨寂莫,作為深深的殿閣裡的天子,隻能與花為友,飲酒而歌。所以有傳說認為雍正性嗜酒,常和隆科多對飲,往往飲至深夜,把隆科多灌得爛醉如泥,然後再讓人擡出去,雍正自己則千杯不醉。過端午節,雍正與諸王大臣登上數十條龍舟,飲蒲酒為樂。蒲酒,就是菖蒲酒,明代端陽節也飲菖蒲酒,皇帝還要把菖蒲酒賜給宮眷内臣,還要穿五毒艾補子蟒衣。
其實雍正的精神世界還是挺豐富的。雍正皇子時期過的是書齋生活,有一副《朗吟閣讀書像》是他書齋生活的寫實。“朗吟閣”在圓明園,就是後來乾隆時期的“天然圖畫。”乾隆時的“天然圖畫”中庭有竹,堂後梧桐,西有高樓,南有重榭,非常幽靜,很适合讀書。雍正的青少年時代接受了比較全面而嚴格的教育養成了勤于讀書的習慣。他自己的詩作裡也寫過《春園讀書》、《夏日讀書》等等,無論是春風明媚還是盛夏酷暑,都靜坐書齋,“諷詠芸編興不窮”。
但是平靜的生活後來被破了。
雍正的兄長、太子胤礽在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被廢,後來複位,康熙五十年再次被廢。儲位之争成了康熙末年最突出的政治事件。且不說這個時期别人是怎麼你争我奪的,當時的皇子胤禛的表現是結交僧讷,建設寺廟,似乎成了天下一閑人。當時寫過的詩曾說,“懶問沉浮事,間娛花柳朝。吳兒調鳳曲,越女按鸾箫。道許山僧訪,棋将野叟招。漆園非所慕,适志即逍遙。”又說什麼“千載勳名身外影,百歲榮辱鏡中花。”希望能夠“聞道五湖煙景好,何緣蓑笠釣汀沙。”也就是在這個時期,雍正編輯了一本書叫作《悅心集》。
這本書裡輯錄的詩詞文章都是不求功名,安于眼前的恬淡生活、怡情自适、與世無争那種。至于當時的皇子胤禛為什麼要編輯這本《悅心集》?有的觀點認為,胤禛是在當時朝局之下施出兩面派的手法:對外以天下第一閑人自居,而實際上陰謀奪取儲位,這是麻痹政敵,欺騙父親康熙。我個人以為,這種說法不十分妥當。
在皇子胤禛成為雍正皇帝之後,雍正四年《悅心集》出版了。如果這本書真是僅僅為了麻痹政敵,欺騙父親,那麼完全用不着在已經當了皇帝四年以後再出版這本書。反正目的已經達到,棄之不顧又能怎麼樣?雍正自己說,這裡面所錄的有莊語、逸語、清語、趣語,有仕者、有隐者、有儒家、有釋家,有高名、也有無名,所輯錄者有個共同點,就是寄清淨心、遊歡喜地。雍正繼位前身處明争暗鬥之中,入承大統以後剛開始情況也沒好哪兒去,後來革除弊政也是不勝其煩,天天案牍勞形,所以也很有可能确實是真心向往《悅心集》裡那種樂天知命、清心寡欲、與世無争、自得其樂的狀态。
雍正不但出版了《悅心集》,還有各種扮相的《行樂圖》刺虎、題詩、讀書、寫經……《行樂圖》裡的生活内容可能正是他所向往的閑人之雅趣。正因為和現實生活反差巨大,所以讓他格外向往。
雍正禦極以後也是孜孜以勤慎自勉,不敢貪圖輕松安逸。白天議政,晚上批奏折,寒暑無間地年年如此。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年羹堯在給他的奏折裡把“朝乾夕惕”,寫成了“夕陽朝乾”才讓雍正大怒,說年羹堯不願意把這四個字的評價用在自己身上。“朝乾夕惕 ”的意思就是說一天到晚勤奮謹慎,沒有一點疏忽和懈怠。按理說年羹堯也是進士出身,做過翰林院檢讨的,不至于連《周易》乾卦裡的話都弄錯。所以雍正才覺得他是故意的。
雍正自以為自己是“獨覽萬風憑溽暑,難抛一寸是光陰”的勤政天子。又值一年之春,雍正所作的《暮春有感》曾說“虛窗簾卷曙光新,柳絮榆錢又暮春。聽政每忘花月好,對時惟望雨旸勻。”我們也要珍惜時光,不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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