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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蘇陽的個人簡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2 13:14:00

澎湃新聞記者 錢戀水

藝術家分兩種,一種擅長對體驗、知識和思考做概括性總結,一種盡全力對一個主題做最深度、最寬廣的挖掘。蘇陽屬于後一種。

這幾年他都在忙跨界藝術項目“黃河今流”。辦藝術展,拍紀錄片《大合唱》,為黃河和河邊的人與歌立傳。

蘇陽是甯夏人,北漂過,玩過搖滾,沒闖出什麼名堂。直到一定的時候,故鄉的聲音從模糊的背景中凸顯輪廓。蘇陽返鄉,學歌,采曲。比“采風”更至關重要的是人。他花時間去認識那些人,體驗他們的生活,仔細閱讀皺紋裡藏着的喜怒哀樂。

論花兒,蘇陽唱不過花兒會上的各路神仙。至今參加各地花兒會,“他們唱的時候我鼓掌,我唱的時候他們會指點一下”。

但也不是沒有進步。在外面攢了點名聲之後,花兒會上的英雄們也會唱幾首蘇陽的歌了。蘇陽的歌不是純正的當地味兒,也學不到那個地步,但大家唱的都是人生況味,有感而發,爹啊娘啊,哥呀妹呀,生啊死啊,彼此都能理解。後來蘇陽去國外演出,言語不通,外國觀衆好像也能懂。

《九曲》合輯也是“黃河今流”的一個項目。唱歌的除了蘇陽,還有張佺、張淺潛、劉東明、歐珈源等八位生長在黃河流域的音樂人。這說明,黃河已不隻是蘇陽的私人記憶和藝術養分源頭。他越發深入,想創造一種在異地重建的集體記憶。方法是邀請共飲過黃河水的同仁們一起回憶這條河,深入各自的記憶,在當下想起烽煙塵沙。

青海的張淺潛,改花兒直令為《憂傷的花兒》。“騰雲駕霧我抽起了煙/酒嘛灌下一杯又一盞”。頹唐深情的民歌主體罕見地是個女人,鍵盤旋律陰柔美麗,貝司如濃煙,持續嗆人地沖向後腦。

劉二的《拉魂腔》,黑色影子來自小時聽過的民歌。民間的喪葬鬼神之事,架子鼓終于和女聲腔體彙合時,現實包裹住記憶,“拉魂腔唱哭了送魂的人”。

張佺的《種地不種河灘地》是個雜交,曲是甘肅花兒《尕馬兒令》,詞是一首他收集錄下的花兒。木吉他細密交織的空間中,流過一道多情的笙的河流。歌詞在此多雨時節很黑色幽默:“種地啊不種那河灘上的地哎”“河灘上雨來是水淌上者走了呀”。張佺唱得瘦,“回來了緩來啊,我的連手”聲聲呼喚。如果是副畫,畫筆又硬又秃,隻有留白處有潤潤的水汽。透過水汽才喚得來歸人。

蘇陽自己的《高山上的綠韭菜》緊緊的,詞曲化自甯夏民歌。他開口便勾出灰黑山脈的高遠線條,由鼓和電吉他扮演奔流時的黃河。寫歌的時候,蘇陽想的全是家鄉戶戶院子裡攏的蔥和韭菜,又綠又香,生生不息。聽歌的時候,灌進耳朵裡的卻全是烈酒和黑夜。

馬頭琴和潮爾的幽微呼吸,把胡格吉日圖用普通話唱的傳統宴會敬酒歌《光明》推回到過去。蒙語段落後,胡格吉日圖的漢語口音也變了。方塊的語詞變形成母語的更不确定的形狀。這時的潮爾才真正勾魂,器樂拂過頭皮。

和蘇陽聊這張合輯,能用語言表達的,蘇陽盡力表達。語言不及之處,就讓音樂說話。

談蘇陽的個人簡介(專訪蘇陽如果我們都是黃河裡的一粒沙)1

蘇陽

澎湃新聞:你的那首《高山上的綠韭菜》,後面沒想到電吉他哇地就竄出來了。這首的感覺是《像草一樣》的精氣神又回來了。它在疫情期間幾經更改,開始你老覺得沒抓住,後來是到了一個什麼點,讓你覺得抓住了?

蘇陽:第一個問題就這麼難?好像,寫歌的時候,自己是不知道要寫啥的,任由琴聲和思緒在那逛蕩,慢慢地(有時是突然)會有個東西,觸動我的但是說不清楚的,我會試着讓它的聲音清晰起來,這個東西說不清楚。

澎湃新聞:“沖破牢籠的鳥兒”為什麼是飛向昨天而不是今天或明天?你在創作談裡講,世界不一樣了。世界哪裡不一樣了?還是,隻是時間不一樣了?

蘇陽:不知道當時為什麼這麼覺得,後來覺得好像世界還是一樣的,隻是我們對自己和世界、還有時間的感覺不一樣了。鳥兒如果能沖破牢籠,那它可以飛向任何地方吧。

澎湃新聞:“綠韭菜”的曲是甯夏民歌,但方言含量很低,為什麼?在民歌旋律裡填進普通話,會改變它的味道,這裡面的度怎麼把握?

蘇陽:其實寫詞的時候沒有想這些,把握的度也是看這個自己想說的詞,是不是和旋律形成整體,一起向前走。

澎湃新聞:回西北的時候,你會參加花兒大會,或者私下場合和人一起唱歌嗎?你的歌,在當地的環境裡是一種什麼狀況,對不對路?當地人覺得怎麼樣?

蘇陽:我是去過一些花兒會,然後也會和花兒歌手們一起唱歌,大部分是聽他們唱,也學着唱,但是唱不了他們那樣的原汁原味。他們唱的時候我鼓掌,我唱的時候他們會指點一下,花兒歌手、當地人,很多人會唱我的歌,他們大部分人挺喜歡。

澎湃新聞:用民歌的調子填詞作新歌時,大家似乎都喜歡把原來娛人娛己的男歡女愛,改成嚴肅深長的内容,反過來的少。對你來說是這樣嗎?為什麼?是現代生活多壓抑,多少磨滅了人的娛樂精神嗎?

蘇陽:寫的内容取決于當時我的感受,題材不限。現代生活确實在追求高效中壓抑磨滅了很多東西。

澎湃新聞:胡格吉樂圖的《光明》在那段蒙語之後唱回漢語,語氣和調子都發生了變化。漢人的音樂往往由語言直接派生出旋律,律動也随語言而動。現在你的創作是順從這條規律,還是時不時要去挑戰一下?

蘇陽:你聽得很仔細。最早我們都是在用歐美的主流化的那種旋律,用現代口語的詞,後來我也在我們的口語和旋律的律動裡一直在摸索,基本是順從這樣的規律,但是也不是完全和世界化的旋律對立,需要在嘗試過程裡用感覺調整。

澎湃新聞:這九首歌有意思的一點是,它們不止有各人的生活印記,還有明顯的時代印記。比如王應天的《大堤》,一首歌裡能辨識出從河南小調、九十年代的流行歌、網絡歌曲到廣場舞的脈絡。最年輕的闫澤歡的《随時記憶》,有音樂類選秀節目的痕迹。當初決定做《九曲》合輯的時候,是否設想過這個維度?

蘇陽:當初構想的時候也是希望更多元,在音樂人的年齡和表達形式上,都開放多元地去呈現。闫澤歡和王應天這樣年輕的聲音的參與,對音樂人自己和對這張合輯,都是一次驚喜的嘗試。

澎湃新聞:這個合輯作為“黃河今流”一部分,除了作為唱片發行,在整個計劃中還有什麼不同的展現方式?純粹對你自己來說,它的意義又是什麼?

蘇陽:從2016年“黃河今流”的發起,到好幾個國家的展演、交流、創作,到去年《大河唱》電影上院線,到後來的《九曲》合輯的完成,純粹對我自己來說,是不停嘗試這些相近領域的探索,找到黃河根文化對我們今天表達的影響。而這些探索,也是以個人的表達和作品作為最重要的部分。

就像《九曲》這張合輯,如果我們都是黃河裡的一粒沙,每一粒沙都是自己,這條河才是存在的。這次我們在年初的時候本來是策劃了《九曲》上線之後的巡演,因為疫情,所以要想其他辦法了。但是,無論是“黃河今流”的以往,還是這次《九曲》合輯,作品完成的時候,意義已經在了。

澎湃新聞:這個跨界項目做到現在,你覺得哪個部分最讓你激動,哪個部分的大衆反響最好?兩者之間有重合嗎?

蘇陽:可能最讓我激動的還是2018年在麥德林國際詩歌節上的演出。雖然表面看起來和國内一樣,但那是在遙遠的哥倫比亞,台上台下沒有隔閡,讓我深感音樂、或者說藝術,是獨立的溝通語言。

包括後來去美國納什維爾和鄉村音樂家Jim Lauderdale的合作演出和交流,都有同感。作為觀衆,他們沒有義務聽你說什麼,他們是來感受和接受的。但是作為我,是有一個同樣的驅動做了不同的事情,這可能是你說的重合。

澎湃新聞:歐珈源的《疙瘩山》開頭那個合成器音色,很像八十年代的科幻片音效。看創作談,歌是他翻出來的十幾年前的舊作。這個項目鼓勵大家去挖掘記憶,但搞不好,挖掘出的記憶缺乏今人共鳴,從錄音棚直接被送進很小衆的展示空間。記憶怎麼和今人共鳴,具體到這個項目上,你作為策劃人有什麼考慮?

蘇陽:我也有過和你一樣的考慮,但是後來發現重要的是人,也就是說,沒有什麼模式是一定有共鳴或者一定沒有共鳴的,小衆和這個共鳴與否也不是一個話題。事實上我發現很多所謂的小衆音樂人,他們的作品更會打動我,當然這裡面不是對立的,還是人最關鍵。這次的音樂人都是我個人喜歡的,他們的音樂能打動我,我相信就會打動别人。至于打動多少人,那是市場範疇的事,需要另外讨論。

澎湃新聞:選擇馬飛的《陽光照耀奶西村》,是因為私人記憶的關系嗎?在北京有過浪漫又貧窮的準公社生活的藝術家都念念不忘那段生活,你也有過嗎?現在的你能穿過時光看清楚北漂生活嗎?

蘇陽:我找馬飛,是因為我喜歡他的音樂,這次他要寫什麼,什麼形式,都沒有限制。我更在乎的,是由他來寫,和他認真地寫。他一開始給過我一首歌,後來我還是更喜歡《陽光照耀奶西村》。聽完我确實覺得有他的私人記憶,他生活的痕迹。

類似的生活我們都有過,但這些現實經曆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作品裡表達感受或者認識吧。

澎湃新聞:看了南都那篇寫你和王老漢的故事的文章。當時你拼命想留住王老漢的歌,換作現在,還會作同樣的努力嗎?對挽留逝去的聲音這件事,你現在有什麼不一樣的想法?

蘇陽:那是多年前。現在如果有機會,我還會做這樣的努力,留住那樣的歌聲,但我會采取不一樣的方式,比如直接談好授權協議,付錢給老人,那樣事情可能會簡單、好執行。

談蘇陽的個人簡介(專訪蘇陽如果我們都是黃河裡的一粒沙)2

蘇陽

責任編輯:陳詩懷

校對: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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