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因為疫情封控在家,焦慮感日增,讀書成了為數不多的,讓心沉靜下來的方式。
三毛,最适合這種時候讀。
一個住在沙漠,心裡也能開出花來的女人,一定心有星象萬千。
與生俱來的異于常人的敏感早慧,讓她成為文壇的一道奇景,也讓她成為當時保守刻闆環境裡一個頑固的叛逆者。
前者是讀者的幸運。
後者,則貫穿了她短暫一生的生命主題:叛逆、尋找、流浪。
此時,三毛似唱着自由天真的歌謠款款而來,穿透生活的重重封鎖,溫柔堅定地告訴我:去開拓自己的生活。
逃離刻闆束縛的教育,對規則說不!
窈窕秀麗的三毛生長于台灣,但那一片溫潤潮濕的南國土壤卻不是她真正的家,自童年起,她似乎就在冥冥之中為環境的不适而抗争。
三毛原名陳懋平,她不想學這個複雜生僻的懋字,寫名字總是把它省略掉,一來二去,父親隻得投降,任女兒改了個名字,就叫陳平。
三毛的學生時期,卻走得并不太平。
她覺得整天坐在課堂裡,既累又無聊,就連最愛的語文課,也沒有一點樂趣。
她在作文課寫“我有一天長大了,希望做一個拾破爛的人,不但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同時又可以大街小巷地遊走玩耍。”
結果被老師痛批:要撿破爛是吧,那你不用來上學啊!
14歲時,為應付數學考試,三毛把數學課後習題的答案全背了下來,考了滿分。
可數學老師不相信這個課堂表現不好的學生,課後單獨出了另一份試卷給三毛。
這次,三毛沒有準備,考了零分。
數學老師更加斷定,她之前的滿分是作弊,于是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羞辱三毛。
三毛回憶,老師曾笑吟吟地說“你愛吃鴨蛋,老師給你兩個大鴨蛋”。
“她用墨汁在我的眼眶四周塗了兩個大圓餅,因為墨汁太多,它們流下來,順着我緊緊抿住的嘴唇,滲到嘴巴裡去。”
這次事件極大傷害了三毛的自尊心,本就敏感的她開始恐懼去上學。
望着學校的米黃色教室的平頂,她一再追問自己:我在這兒到底是在忍耐什麼?
走到校門口時,她心裡有了答案:“這個地方,不是我的,走吧!”
那時三毛曠課、退學,成了不守規矩的問題少女——這是她第一次叛逆。
三毛是幸運的,學校的嚴苛刻闆讓她喘不過氣,可父母的開明寬容讓她有了一個自由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機會。
那時候,三毛把自己關在家裡,成了一個小書蟲。
學校可以不去,書卻不能不讀。她把書籍當成最大的安慰,還常讓父親講《古文觀止》、《小婦人》……她房間的桌上、桌下、床邊、地闆、衣櫥,全部塞滿了書。
房間裡還有她撿來的破銅爛鐵、枯黃的樹葉或者别人扔的玩具做裝飾品。
她的房間,别人不能随意踏腳,就像她那不容别人随意操縱的童年。
我想除了短暫的被羞辱的經曆之外,三毛的童年算是幸福的。
多少孩子不喜歡計算,又有多少孩子覺得背書枯燥?可鮮有人能逃過應試教育、安安靜靜坐滿45分鐘的校園生活。
童年的三毛,可以不用考試,自由閱讀,甚至實現了“理想自由”——像一個拾荒人,在外面撿一塊木頭、一片枝桠去打造一個自己心中理想的家,創造出另一種美。
找到一種專屬自己的生活方式
很多人讀三毛,憧憬她波西米亞式,自由灑脫的流浪生活。
三毛的确渴望自由,但她也無比希望建立一個穩固溫暖的小家。
“我去過許多奇奇怪怪的國家,看過不同的人,吃過不同的食物,學過不同的語言,這都不是人生的幸福。離開台北之後,我沒有真正快樂過,直到建立自己的家。”
這個家,是荷西給的,他是三毛的第三個愛人,在三毛兩段無疾而終的戀愛之後,在三毛“心已經碎了”之時,給了她一個家。
三毛不喜歡城市文明,向往自然派的生活方式,于是兩人就把家安在荒蠻之地的撒哈拉沙漠。
有時覺得,三毛真是貪心。
她要的很多。
要忠于自己的自由浪漫式生活,還要一顆有趣靈魂的陪伴。為此不惜去反抗,去流浪。
在矮小瘦弱不起眼的少年時代,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以靜默、決絕的方式拒絕接受學校教育;
長大後,她創造性地找到一種獨屬于自己的,充滿流浪氣質的生活——在韶華綻放姹紫嫣紅的青春裡,跟愛人逃離都市,紮根荒蠻漠。
幸運的是,父母和愛人給予她全然的理解和支持,讓她從陳腐系統和繁雜城市中脫離出來,跑去地球上一個危險神秘的角落探索生命的樂趣。
在一個沒有世俗、沒有過多人情往來和人際關系的沙漠,三毛成了一個快樂雀躍的家庭主婦,把煙火氣的日常過成了詩。
剛到撒哈拉的新家時,三毛和荷西的房間堪比毛坯房:水泥地高低不平,牆的接縫處裸露着水泥,牆角有缺口呼呼地灌風,燈泡上停滿了密密麻麻的蒼蠅。
三毛認真地說:“很好,我喜歡,我們慢慢來布置。”
在一個遠離人煙的荒漠,她徹底實現了幼時拾荒者的理想,就地取材布置小家。
把别人不要的木箱撿回當沙發,把母親寄來的竹卷簾當餐廳桌布,揀廢棄的輪胎做成一個坐墊,在深綠色大水瓶裡插上野地薔薇。
最後這個小家竟成了沙漠上的綠洲。鄰居、荷西的同事、國外來的記者都紛紛搶着去參觀這座藝術“殿堂”。
她擁有了世間難得的自由,還饒有興緻地探索烹饪:幾隻洋蔥,幾片肉,一秒變出一個菜來——在她看來,做飯是一門神奇的藝術。
她把沙漠廚房變成“中國餐館”,把做菜的粉絲說成是“春天下的第一場雨,下在高山上,被一根根凍住了,”采摘下來可以燒菜。
她會用一頓充滿情調和想象力的餃子宴招待客人,牛肉餡、豬肉餡、魚、蝦,甚至豆沙餡……她把不同的餡包成不同的形狀的餃子。
她用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給物質極其貧乏的沙漠生活增添了無數樂趣。
有愛,有家,有自由……命運眷顧着三毛,給了她那麼奢侈的東西。而三毛則以純真之美,赤誠之心作為回饋,以苦中作樂的樂觀和幽默對抗荒蕪、貧瘠和寂寞。
在現實的層層枷鎖中,她終于抵達了她的自由。
親手開拓自己的生活
1979年9月30日,荷西在操作一次水下工程時意外身亡。
三毛悲痛欲絕,她抱着荷西的遺體哭喊:“你等着我,終有一天我會随你而去,在我照顧好父母之後”。
12年後,三毛在做完了一次小手術後,被發現在醫院裡自缢身亡。
走過了短短48年的三毛,實在不願忍受思念荷西的痛苦,所以提早結束生命,用一條絲襪搭建了通往天界的梯。
感情這種東西很玄妙,太少,一身輕松,卻淡漠荒涼;太多,體驗豐富多彩,卻太沉重。三毛在感情體驗方面一定有異于常人的敏感度,也勢必會為愛人離世而承受着深刻長久的思念之苦。
然而喜愛三毛的人都唏噓,這樣的收鞘最适合她:
她短暫的一生有愛,有自由。從潮濕宜人的台灣去到過那麼多國家、城市……她打破了很多桎梏,才為自己找到一處精神家園,成長為撒哈拉荒漠裡一株向上生長的野荊棘,也體驗到刻骨銘心的一段愛。
這樣的一生,絢爛又奢侈。
想起了三毛生前最愛的一部電影《走出非洲》。
電影的女主角凱倫有着類似的,遠離故土的生活經曆:她從寒冷的丹麥去到非洲經營一家農場。期間遭遇丈夫背叛,非洲土著黑人排斥,農場火災的慘敗。
去非洲時,凱倫是風華正茂的少女,帶着豐厚的嫁妝,瓷器、水晶、象牙和金錢;離開非洲時,凱倫失去了健康、愛人、财富。
她一無所有,又好像得到了所有。
她看見過草原落日、成群的羚羊、湛藍廣袤的天空……還擁有過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一個最完美的愛人。
她經曆了一個女人可能經受的所有打擊,但也找到了詩意與生活的真谛。
去開拓自己的生活。
于這個過程中會誕生一個真正的你,對于每一個認真虔誠生活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回報。
如今,三毛已經去世31年了。
斯人不在,精神永存,隻有忘記才是真正消失,我們永遠能通過三毛的文字一次次走進她廣袤神秘的撒哈拉世界,去領略一個女人以罕見的勇氣和純真的熱情所開拓的一片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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