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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6-29 21:13:47

宋神宗熙甯十年(1077),徐州節度使李邦直在唐代徐州刺史薛能所建的陽春亭舊址之上重建新亭,為此,他請蘇轼寫了篇《快哉此風賦》,自此之後,陽春亭改名為快哉亭。

元豐六年(1083),谪居黃州的張夢得為觀賞長江景緻,在其住宅西南建造了一座小亭,他請蘇轼為此亭起名,也許是蘇轼對快哉最為喜愛,于是他仍将該亭命名為快哉亭,為此天下竟有了兩座同名之亭,且均與蘇轼有關。

蘇轼為此亭起名後,又填了一首詞《水調歌頭·黃州快哉亭贈張偓佺》:

落日繡簾卷,亭下水連空。知君為我新作,窗戶濕青紅。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一千頃,都鏡淨,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台公子,未解莊生天籁,剛道有雌雄。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1

沿此路登山

蘇轼此詞寫得既诙諧,又有一股浩然之氣,張懷民為自己建造此亭,蘇轼卻說張懷民是為他建的,亦可見其對此亭的喜愛程度。蘇轼想起了恩師歐陽修在揚州所建平山堂,号稱“壯麗為淮南第一”(葉夢得《避暑錄話》)。

而今看到快哉亭景,讓他憶起了平山堂,俞陛雲在《唐五代兩宋詞選釋》中說:“快哉亭與平山堂皆擅登臨之勝,故聯想及之。轉頭處五句及上阕‘欹枕’四句想見江湖豪興,其語氣清快,如以并刀削哀梨也。“通過平山堂,蘇轼又想到了歐陽修的名句“山色有無中”。

其實此語前人已點明這并非歐陽修原創,宋方勺在《泊宅編》卷六中說:“‘山色有無中’,王維詩也。歐公《平山堂》詞用此一句,東坡愛之,作《水調歌頭》,乃雲:‘認取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關于歐陽修為什麼喜愛“山色有無中”一句,宋嚴有翼在《藝苑雌黃》中有另外的說法:“歐陽永叔送劉貢父守維揚。作長短句雲‘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平山堂望江左諸山甚近,或以謂永叔短視,故雲‘山色有無中’。東坡笑之,因賦快哉亭,道其事雲:‘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認取醉翁語,山色有無中。’蓋‘山色有無中’,非煙雨不能然也。”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2

赤壁景區山門

揚州蜀岡上的平山堂周圍都是山,所以人們猜測歐陽修是近視眼,他才會把那麼近的山看成是山色有無。蘇轼嘲笑這種說法,所以他在《快哉亭》一詩中特意引用歐陽修的這句話,說明這裡也是此景,與近視與否無關,由此說明了蘇轼的護師之情。

接下來蘇轼以簡練明快的語句來描繪黃州快哉亭下景色之佳,然前人亦稱蘇轼乃化用他人之句,胡仔在《苕溪漁隐叢話》後集卷十四引《談苑》雲:

予制知诰日,與餘恕同考試,恕曰:夙昔師範徐騎省為文,騎省有<徐孺子亭記》,其警句雲:“平湖千畝,凝碧乎其下,西山萬疊,倒影乎其中。”他皆常語。苕溪漁隐曰:東坡《快哉亭》詞曰:“一千頃,都鏡靜,倒碧峰。”用徐騎省語意也。

即使如此,我還是覺得東坡《水調歌頭》中的字句可謂化腐朽為神奇,即使是前人原句,經蘇轼之化用,頓覺意境不同。他以那極高的才氣,任意裁剪摘取化用,不但無違和感,還能讓人體味到何為一氣呵成。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3

于山頂看到小亭

快哉亭處在高地上,江風拂面,讓他想到了宋玉的《風賦》,其實他給此亭起名就是取自《風賦》中的“快哉此風”句,但他卻不認可宋玉把風分為雄、雌。在蘇轼看來,一個人隻要具有浩然之氣,就能對任何境遇到處之泰然,可以享受到天籁的快然之風。

黃州快哉亭建好之後,張懷民請蘇轍寫了篇《黃州快哉亭記》, 蘇轼在此記中點明該亭的命名者确實是其兄:“清河張君夢得谪居齊安,即其廬之西南為亭,以覽觀江流之勝,而餘兄子瞻名之曰‘快哉’。”接下來蘇轍以賦體描繪了坐在此亭内可看到的美景:

蓋亭之所見,南北百裡,東西一舍。濤瀾洶湧,風雲開阖。晝則舟楫出沒于其前,夜則魚龍悲嘯于其下。變化倏忽,動心駭目,不可久視。今乃得玩之幾席之上,舉目而足。西望武昌諸山,岡陵起伏,草木行列,煙消日出。漁夫樵父之舍,皆可指數。此其所以為“快哉”者也。至于長洲之濱,故城之墟。曹孟德、孫仲謀之所睥睨,周瑜、陸遜之所騁骛。其流風遺迹,亦足以稱快世俗。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4

快哉亭

蘇轍把快哉亭所處的位置描寫得極佳,以至于讓我神往不已。2021年金秋,我參觀完東坡赤壁景區後,接着就去探看快哉亭,因為蘇轍在此記點出了快哉亭所處的位置:“至于赤壁之下,波流浸灌,與海相若。”

可見快哉亭位于赤壁附近的山頂上,赤壁景區内原有後門可直通後山,也許是疫情原因,該門上了鎖,在景區内又找不到工作人員了解情形,故隻好走出正門,穿過一座石拱橋,沿着坡道接着向山上走去。

沿途看不到快哉亭指示牌,路遇幾人均是遊客,沒有聽說過該亭所處之位置。走出幾百米後,看到一位中年人坐在路邊翻閱報紙,幾十年前這是司空見慣之景,在手機時代,甚至讓人懷疑這是擺拍。我上前向他請教快哉亭所在,他擡起頭溫和地告訴我,沿腳下之路繼續向上走,走到此山的頂點就能得見快哉亭。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5

介紹牌

果然如指路人所言,在山頂位置看到有小亭翼然,遠遠地聽聞到那裡傳來陣陣歌聲,然我聽不出他們所唱之戲種。此前在尋找東坡赤壁時,路過了黃梅戲劇團,想來這些人唱的是該劇種。

我站在亭下端詳一番,該亭塗過新油彩,亦如蘇轼所言的“窗戶濕青紅”。小亭占地約十平米大小,除入口外的幾面均有坐椅,裡面有七八位中年婦女,有人高歌有人欣賞,兩位男士負責伴奏,他們沉浸其中,讓我覺得這裡叫陶然亭更為合适。

亭的内側挂有一塊介紹牌,上面分别點到了大蘇的《水調歌頭》和小蘇的《黃州快哉亭記》,我站在亭内拍照時,裡面的歌詠者沒人在意我的舉措,于是我站在亭内向四周探望,以便體味蘇轍描繪的景緻。遺憾的是,此山之上樹林茂密,在此無法看到長江,更不可能像蘇轍說的可以望出南北百裡之遙。蘇轍還說站在快哉亭内可以看到長江對岸的“武昌諸山”。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6

與衆樂

此前我望文生義,認為他說的是武漢的武昌,此後我到鄂州西山去探訪時,于山腳下看到了江邊的武昌門,方明白蘇轍所說的武昌乃是指鄂州。在鄂州我登上西山,回望黃岡,很想從這裡看到赤壁景緻,可惜因為赤壁之前建造了大量的樓房,緻使這個願望未能實現。

蘇轍在記中談到三國時的赤壁大戰,雖然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但流傳千古的故事足以讓人稱快。雖然三國赤壁究竟在哪裡有各種不同說法,甚至有人說東坡所遊之赤壁并非是三國赤壁,故人們将其命名為文赤壁,文赤壁至少有定論,而武赤壁隻能讓人們繼續争論其确切地點了。

接下來蘇轍在此記中引用了宋玉在《風賦》中的對話,而後他發了如下一段議論:

今張君不以谪為患,竊會計之餘功,而自放山水之間,此其中宜有以過人者。将蓬戶甕牖無所不快;而況乎濯長江之清流,揖西山之白雲,窮耳目之勝以自适也哉!不然,連山絕壑,長林古木,振之以清風,照之以明月,此皆騷人思士之所以悲傷憔悴而不能勝者,烏睹其為快也哉!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7

從鄂州回望黃岡

張夢得不以被貶官為憂,公事之餘,他将身心融入于大自然中,這正是其超然之處。按照蘇轍的描繪,張夢得的心态有如顔回,更何況,站在快哉亭内,可以讓清澈的長江洗滌心中之塵。也可用武昌西山的白雲來舒适自己的耳目,他的境界遠比那些失意文人所寫的傷感之文要好得太多,那些人哪裡懂得快哉二字。

對于這段議論,清過珙在《詳訂古文評注全集》卷十中點評說:“因快哉二字發一段議論,尋說到張夢得身上,若斷若續,無限煙波。前半極力叙寫快字,後半即谪居尋出快字意來,首尾機神一片。文緻汪洋,筆力雄勁,自足與長公相雁行。”

在過珙看來,小蘇此記之水平完全可與大蘇之文相颉颃。清林雲銘在《古文析義》中點出這篇《快哉亭記》可以與蘇轼的《超然台記》相并提,還點到了二蘇的互文現象:“全篇止拿定‘快哉’二字細發,可與乃兄《超然台記》并傳,按‘超然’二字出《莊子》,‘快哉’二字出《楚辭》,皆有自樂其樂之意。‘超然’乃子由命名,而子瞻為文,言其無往而不樂;‘快哉’乃子瞻命名,而子由為文,言其何适而非快。俱從居官不得意時看出,取義亦無不同也。”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8

站在鄂州頂上也看不到黃州赤壁

超然台之名乃是由蘇轍命名,而蘇轼為文,快哉亭則是蘇轼來命名,由蘇轍為文,這是頗有意思的現象。為此,林雲銘評價說:“文中一種雄偉之氣,可以籠罩海内,與乃兄并峙千秋。”

兄弟二人互相欣賞,互相谕揚,如此兄弟情深,令人歎羨,清吳楚材等在《古文觀止》卷十一中轉引了過珙評價之語:“子由與子瞻,同登嘉祐進士,而文各有短長。子由嘗說:‘子瞻文奇,吾文但穩耳。’‘穩’字一字,所包甚廣。子瞻《答張文潛》說:‘子由文,汪洋淡泊,有一唱三歎之聲,而其秀傑之氣,終不可沒。’斯言得之,觀此記即其左證。”

朱顔漸老白發添多少原文及賞析(覓蘇記黃州快哉亭)9

鄂州江邊的武昌門

在大多數人看來,大蘇、小蘇關于快哉亭的詩文就創作水平而言不分伯仲,但以個人偏愛論,我覺得蘇轼的這首《水調歌頭》更能讓人朗朗上口。然鄭文焯在《手批東坡樂府》中點評這首詞時稱:“此等句法,使作者稍稍矜才使氣,便入粗豪一派。妙能寫景中人,用生出無限情思。”可見這種暢快淋漓的寫法要很小心,否則會流于粗豪,正是東坡大才,方敢用此險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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