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西北的孩子，我摯愛着腳下的這片土地和土地上蓬勃生長的萬物生靈……

大西北的土地 大西北的人

孔慶翠

我常常驚歎眼前這片土地的堅韌與頑強，驚歎這裡的每一粒種子、每一株花草、每一隻飛鳥、每一個人，它們的生命裡無不透露着令人感動的堅韌和頑強。即便冰天雪地，即便狂風肆虐，他們都會默默地積蓄力量，并選擇在最适宜的季節裡綻放出最好的生命之花。

先說一段這裡的人和事吧，這足以讓您與我共情。那麼先讓我帶您回到去年春天。

等熱熱鬧鬧地過完牛年的春節，送走了外地工作的孩子們，姑和姑父就商量着要在老家的坡地上開墾出四十畝荒田。說幹就幹，老兩口當下就辦理了相關手續，招了工人，雇了車輛，在大西北的茫茫荒漠上緊鑼密鼓地幹了起來。

老家初春氣溫低風沙大，迎面揚起的沙塵常常吹得人站不住腳，漫天的黃土恨不得将人埋沒，但這不足以降低他們墾荒的熱情。聽風的吼叫和機器的轟鳴，看茫茫風沙之中揮汗如雨勞作中的人，真給人一種戰天鬥地的悲壯之感。

經過近兩個月的艱苦卓絕的戰鬥，那四十畝荒田居然變得平整松軟，金黃的玉米粒種子帶着姑和姑父的希望被深深地埋在了腳下的泥土中。

忙完了春播，整片大地暫時靜寂了下來，但風依舊。姑和姑父滿臉滿身的疲累，但眼睛裡卻充滿了光亮。他們日日地往田間地頭跑，望眼欲穿地等待新生命的破土而出。終于，那片荒蕪了多年的土地上陸續有嫩綠的芽兒湧現，它們迎着陽光、迎着風歡快地生長着。大西北的冰天雪地、冷風彌漫的日子很漫長，陽光和暖、雨水充足的日子卻又很短暫，所以那些植物們也會趁着這難得的好時光攢足了勁兒地拔節生長，它們拼命地汲取天地之精華來完成自己由種子到果實的莊嚴的生命蛻變。這種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原來在整個漫長凜冽的冰冷季節裡，腳下的大地其實一直未曾閑暇，它在沉寂中努力地積蓄着力量，以便來年有足夠的力量來滋養萬物。

時間很快進入了夏天，晝夜較大的溫差很适宜這片土地上各種作物的生長 ，玉米也不例外。當看到那些玉米的苗子已經出落得蔥茏健碩，姑和姑父滿臉的皺紋裡也藏着掩飾不住的笑意，它們多像自己的孩子，這每一寸莖葉都讓人愛憐和記挂。莊稼在蓬蓬勃勃地生長着，它們正在等待一場甘霖的到來，就像等待一場隆重盛大而又豪華的婚禮，而這場隆重莊嚴的儀式會使它們完成生命中最重要的成長，使它們的生命走向真正的成熟。可誰曾承想這年夏天當空的太陽像懸着的火球，恨不能将大地烤熟，天上沒有一絲的雲彩，這雨也久久地不見蹤迹。姑和姑父揮汗如雨，他們鏟完了不計其數的雜草，盼望着老天痛痛快快地來一場大雨，讓這些即将灌漿的玉米苗子硬氣起來，成熟起來。可惜天氣太幹旱了，腳下的地面都皲裂了，這幹裂的地面像張着幹裂的大嘴等待雨水的滋潤。可天上甚至竟連一絲雲彩都沒有，這個世界連一滴雨水都不願意給予這貧瘠的土地。漸漸地，那即将灌漿的玉米也終于熬不住了，葉子開始泛黃、幹枯，它們像一個個碩健的生命突然間失去了神氣，失去了靈魂.......

到了秋天，這四十畝的玉米地幾乎絕收，我想姑和姑父一定心痛死了，他們一定會怨天尤人，他們一定再沒心思理會那荒野衰敗的土地。我想我得回去寬慰姑和姑父的心，我得去看看這些莊稼，看看二老，我要告訴他們孩子們都長大了，并且各自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他們無需再操心土地、操持莊稼。

當車子疾馳在家鄉土坡上的時候，遠遠地我看見了那片他們用心耕作過的土地，我看到深秋的田野上年過半百的姑和姑父佝偻着背，他們辛勤地勞作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收拾了幹癟的莊稼，開始平整眼前的土地。沒有哀歎，沒有抱怨，他們又一次平心靜氣地打理着眼前的土地，他們精耕深作，然後準備着埋肥和冬灌，他們以這樣的方式安慰着土地，像安慰一個用心孕育着生命卻中途夭折了嬰兒的母親。他們安安靜靜地在秋日的陽光下打磨着這片土地，讓辛勞了一年的土地充分地休息。姑父說：“土地是不哄人的，今年大旱絕收，明年一定會大豐收的。這地定會用兩年的墒情來加倍滋養明年的莊稼。” 聽着 姑父不緊不慢、樸實卻充滿哲理的話，我的眼淚湧出了眼眶，我親愛的淳樸善良又樂觀豁達的老姑和姑父，讓我用什麼話來贊美你們樸素樂觀而又耐人尋味的人生哲學呢？是的，土地是不會哄人的，生活也是不會哄人的 ，隻要我們精心地耕作，平靜地等待，即便今年恰逢“大旱”，那明年、甚至後年，它必定會以更加盛大的豐收儀式來回饋與你。姑父的話讓我想到那些生長在幹旱的大西北土地上的莊稼，它們的生命是何等的頑強堅韌。任憑冰天雪地、寒風凜冽的時間多麼持久，任憑狂風肆虐、烈日酷曬的時間不期而至，而當它們一旦迎來短暫的适宜生長時間，它們便不辱使命。即便偶遇自然災害，它們依舊拼命生長，哪怕枝葉幹枯，也要完成生命的最後代謝。我看到勞作在大西北土地上的大西北的人，他們的生命何嘗不似這堅韌的生長在大西北的各種作物？祖祖輩輩，我們每個人的血液裡都流淌着這份堅韌和頑強。沒有這份堅韌和頑強，我們都不配活在這片土地上。

今年春天，姑和姑父早早地就開始了勞作。他們又一次将金燦燦的希望撒播在腳下幹涸的泥土中。這泥土博大深沉，欣然接受着每一粒種子，它把它們緊緊地擁在博大的胸懷之中，并傾盡全力滋養着每一株苗、每一個生命生長，其實我們也是他們緊緊擁在懷裡的孩子，是這土地讓我們這些大西北的孩子們學會了頑強地生長和生活。這片土地其實就是姑和姑父一樣的千千萬萬個大西北孩子的共同的父母，是他們給予我們生命，是他們滋養着我們，讓我們在冰天雪地中，在狂風烈日中變得堅韌和頑強。

是的，當我們吃過了大西北的糜子和高粱，穿過大西北的凜冽的風，沐浴過大西北昏黃或酷熱的陽光，無論走到哪裡，我們的生命裡都透着不一樣的堅韌和寬厚。

後記：

又逢盛夏，姑和姑父耕作的那片土地上，那蔥茏健碩的莊稼苗子惹人喜愛。站在面朝老家的山頭，我看見遠處的天空已集起了厚厚的雲層，想必一場甘霖定會如期而至了。想那蓬勃的莊稼痛快淋漓地喝足了雨水後興奮灌漿拔節的樣子，想我親愛的老姑和姑父在睡眠中都夢見金燦燦的玉米棒子裝上車載回家時的歡欣的樣子，我的心裡湧過一絲暖流：我是大西北的孩子，我摯愛着腳下的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蓬勃生長的萬物生靈。

哦，大西北的土地，大西北的人，我是那樣長久而深沉地愛着你們。

作者簡介

孔慶翠，女 ，中學語文教師，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喜好寫作、朗誦和心理工作。多次獲市、縣優質課大賽一等獎，發表省級論文多篇。多次獲國家級、省級作文輔導大賽獎。

願以文會友，希望用自己的筆記錄生活的真實與感動，用自己的聲音來傳遞生活中的溫暖和力量，用自己的愛心來排解您的困惑與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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