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商代以來,中國人就對鬼神文化有一種天然的崇敬,若遇災禍,天子祭天,百姓求神。而後來佛教文化傳入中原,人們在拜道教尊神的同時又多了一個去處,所以為了擺脫厄運,人們往往會選擇既拜尊神,又拜佛陀。而道教向來避世不出,佛教獨大,所以雖然二者信仰不同,但大家都約定俗成,把寺廟一次作為宗教的代名詞。
但事實上,‘廟‘和‘宇‘全然是兩種不同的事物,它們各自有各自的文化起源,若将它們等同而論,可真是要鬧出笑話。
“寺”寺主要有三解,一為古代官署名,如大理寺、太常寺。秦以官員任職之所,通稱為寺。而按現在的話來說,寺,就是政府的辦公大樓,像大理寺,就相當于法院加派出所。而《三蒼》也佐證了這一點,《三蒼》注:“寺,官舍也。”
寺的第二解,即佛教的廟宇,如護國寺、少林寺,這個詞義的來源就與一個政府部門——鴻胪寺有關。鴻胪寺是一個主管民族事務與外事接待活動及兇喪之儀的機關,像外國僧人想要到中國傳播他們的文化,就需要有一個落腳之處,而這個落腳之處就是鴻胪寺。
因為傳教需要大量的經義,這些佛經沉重到需要用許多健壯的白馬來運輸,周邊的百姓看這些白馬來來往往,日子久了,就把此地稱之為白馬寺。而“寺”這個字,也就從此被添上一抹宗教的色彩。
寺的第三解,即伊斯蘭教教徒禮拜、講經的地方,如清真寺。這個字義的來源與佛教相似,但因為信仰佛教的人遠比信仰伊斯蘭教的人多,所以寺這個字大多被默認為成佛寺。
“廟”與“寺”相比,“廟”的曆史要更為悠久。廟字最早見于西周金文,它的繁體為“廟”,而它的偏旁“廣”(yǎn),就已經表明了它的含義。因為漢字中,與“廣”為意符的字,均與房屋有關。
廟,其實就是供奉先祖的地方,《說文解字》中的“廟,尊先祖皃也。”就佐證了這個含義。中國人可以說是不信仰任何宗教的,佛祖能保佑他們便去佛前燒一炷香,三清能保佑他們便在家裡請一座神像,一切以實用為先。但中國人對祖宗卻是有很濃厚的感情的,他們一直覺得自己若是升官發财,都是祖宗在保佑自己,所以将存放祖宗牌位的廟宇也看得及其重要。
當然,作為一直被鬼神文化洗禮的中國人也極其相信神仙的存在,所以一直以來都有祭祀鬼神的傳統。而漢武帝之時,董仲舒神化皇權,在朝廷有意識地引導下,原本隻供奉先祖的廟宇逐漸與供奉神仙的神社(如土地廟、城隍廟)混為一體,廟也就多了一層神聖的色彩。
但佛教傳入中原後,可能是出于拜佛的流程與祭祖祭神的流程差不多的緣故,畢竟都要祭祀燒香,人們把拜佛也說成去廟裡燒香。廟字的使用範圍越來越廣,所以很多人都把廟宇等同為佛寺。
“寺“和“廟”的區别雖然在生活中人們經常把寺廟混為一談,但寺和廟到底是兩種不同的事物。
首先,就是起源不同。廟來源于我國對先祖的尊敬,它象征了我國的宗法觀念,是一種情感的表達與寄托。我們可以不信神佛,但對給予了我們生命的祖宗,我們永遠無法割舍掉對他們的感情。
除此之外,廟也與鬼神文化相關,因為當時生産力低下,科技也沒有發展出來,所以我們給無法理解的事物安上一個鬼神的名頭,我們祭祀它們、順從它們,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對自然的崇敬。廟字,蘊含了我們對生命與自然最深沉的敬意。
而寺字最開始與法度有關,它代表了規矩,它是朝廷的官署,是國家機器的一部分。
雖然後來因為佛教文化傳入中原,它被蒙上了一層宗教色彩,但它終究是受國家機器所管轄。比如曆朝曆代都有禁佛令,佛家的信徒增多,影響了朝廷的統治,朝廷就會下令遏制佛教的發展。
其二,就是範圍不同,寺相對而言是在一個公共場合,它必須要有一定的場地和人員,像宋時的大相國寺,就是汴京最大的寺院和全國佛教活動中心,其占地面積之大、僧人數目之多,就不用我詳說了。
而廟作為一個祭祀先祖與神明的地方,大多都帶有私人性。畢竟除非是皇帝、神仙亦或者人人都敬仰的大英雄,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去祭祀别人的祖先。
寺院可能會日日有人上香,但宗廟卻大多數都是有什麼重大事件或節日才會前來祭拜。
其三,就是信仰的持久程度,還是那句話,信仰可以有很多個,但祖宗卻隻有一個。像中國的很多文人,有信道的,比如李白,有信佛的,比如王維,還有佛道雙修的,他們在外都有各自的信仰。可一回家,清明該祭祖的祭祖,過年該上香的上香,信仰的宗教其實完全高不過對祖宗的崇敬。
總而言之,無論是寺還是廟,都是人們對生活的一種情感寄托。因為社會黑暗,人們食不果腹,所以會将自己對生活不如意的抱怨與期望都寄托在那一尊泥塑的神像上,會将那尊泥塑的神像當作神明來朝拜。偶爾,還會為此做出種種不理智、不人道的事。
而現在,人們再也不會淪落到往昔那般賣兒鬻女的地步,生活有了保障,這對寺廟的崇敬,或許也會漸漸轉化為對傳統文化的傳承吧。那個時候,身為炎黃子孫的我們,可就不能再鬧出寺廟不分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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