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生活中我們常常聽到這麼一句俗語:“男左女右”,在傳統社會,男人地位是比女人高的,那麼在中國傳統社會中,左真的比右尊貴嗎?
尊左還是尊右,其實有一個過程。秦漢以前總體崇右,張守節《史記正義》:秦漢以前,用右為上。《史記· 廉頗蔺相如列傳》記載:“拜(蔺相如)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廉頗“不忍為之下”。漢代右丞相地位高于左丞相,文帝即位,周勃平定呂後餘黨叛亂功勞高于陳平,以周勃為右丞相,位列第一,陳平為左丞相,位列第二。可見在秦漢以前的官職是右大于左的。
廉頗向蔺相如負荊請罪
在文化領域,《史記·田叔列傳》記載:“上盡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無出其右的成語由此而來,右是超過的意思,地位高于左。而左表達的意識就比較低微,如“左遷”就是委婉的表示被貶。《 禮記 · 王 制 》 : “ 執左道以 亂政 ,左道 , 邪道 也 。地道尊右 , 右為貴 。 右貴左賤 , 故 正 道為右 , 不 正 道為左 ” 。左也被認為不正之道、相反的意思,如與他人想法相反,也可以說“相左”,一個人不走正道,可以說他走旁門左道。在秦漢史籍中,我們也能看到,富家大戶一般居右,稱為豪右,貧苦人家居左,稱為闾左。由此觀之,我們也可以看到左和右代表的身份性的不平等。中原漢族服裝多為右衽,少數民族服裝為左衽,左與右在孔子心中關乎民族存亡,論語記載:“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即沒有管仲幫助齊桓公尊王攘夷,我們就淪為少數民族了,這可是關乎民族存亡的大事。
左衽和右衽
其實古人尊右我們可以理解,我們都習慣用右手,用左手的人被稱為左撇子,有些人小時候用左手吃飯寫字往往被家裡人糾正,經曆一個痛苦的過程。《左傳》記載: “ 人有左右 , 右便 而左 不便 , 故以 所助 為右 , 不 助為左 ” 。秦漢時期的人因此也多認為右為便,左為不便,故多以左為尊。
在秦漢以前,也有以左為尊的情況。如《信陵君竊符救趙》中,信陵君禮賢下土,“從車騎,虛左、自迎趙夷門候生”。因而有成語“虛左以待“流傳後世,禮記記載車上貴左,在車上的确是左貴于右,這是由特定場合的,不能因此曲解為秦漢以前以左為尊。駕車之人在右,便于操控,這也是合乎道理的。春秋戰國時期的楚國是尚左的,但楚地風俗與中原不同,如中原的相國,楚稱令尹,中原的将軍,楚稱柱國,這些情況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先秦秦漢時期也有兵貴左的情況,老子道德經記載: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總體來看,先秦秦漢時期以右為尊,在軍事等特殊場合和特殊地域有尊左的情況。
漢畫像石——居右者手拉缰繩
漢以後——主要以左為尊
漢代以後,以右為尊的情況發生了變化,漢武帝采納董仲舒學說,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白虎通 · 天地》 : “ 陽唱陰和 , 男行女随也 。 天道所以左旋 , 地道右周 ” 。董仲舒認為男人為陽,女人為陰,逐漸有了男左女右這麼一說。漢代以後左逐漸被尊,殿堂逐漸開始坐北朝南,天子面南而坐,古代人崇拜勃勃生機的太陽,太陽位于東方,以東為尊,東在左,西在右,從方向上看左的地位上升。唐代尚書省副長官左仆射高于右仆射,以左為尊;在民間,男左女右的觀點漸漸固化,總體是左高于右了,但一些文人墨客仍然用古代文法,如李白名篇《聞王昌齡左遷龍标遙有此寄》,還用左遷一詞,這裡的左遷不是升官,還是用的漢代以右為尊語境下的貶官含義。
總體來看,漢代以來多以左為尊。但也有例外,元代以右為尊。蒙古包的西(右)側多有佛龛供奉,長者、客人居西,俗尚右。蒙元尚右是蒙古族的習俗,漢民族總體還是以左為尊。到現在,很多方面還是以左為尊,如吃飯時的座位排列,首座的左手的客人更加尊貴,端茶倒水應該從左手邊倒起。
左和右,看似普通的兩個方向,卻蘊含着豐富的文化和政治含義,法國大革命時期,革命激進派居塞納河左,保守君主派居右,左和右又被賦予了政治含義。左成了革命和激進的代表,右帶有保守的含義。在現代社會,大到政治磋商、商務往來、文化交流,小到私人接觸、社交應酬,但凡有必要确定并排列具體位置的主次尊卑,“以右為尊”都是普遍适用的。這成為了國際慣例,因此在不同的場合和國家,我們要根據具體情況,莫出了笑話。
西餐禮儀
參考資源:李現紅.尊左?尊右?——從車馬出行圖看漢代社會生活中的尊與卑[J].史林,2012(04):32-38 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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