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蟋蟀為什麼十月挖洞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27 06:08:51

蟋蟀為什麼十月挖洞(蟋蟀入我床下)1

入了秋,天氣漸漸涼爽了,正适宜讀書。夜不成寐,随手抽出法國昆蟲學家法布爾的《昆蟲記》,翻至《蟋蟀》一章讀起來,依稀記得小學語文課本裡學過其中一節。

整個漫長的夏天,你是找不到蟋蟀的身影的,它不知到哪兒流浪了,似乎銷聲匿迹很久很久,等到回歸故鄉時暑氣已消,秋風漸緊,夜涼如水。它惡作劇似的躲在夜的一角,扯開他那帕瓦羅蒂般美妙的嗓子,抑揚頓挫引吭高歌。

所以《詩經》裡雲:“蟋蟀在堂,歲聿其莫。”“蟋蟀在堂,歲聿其逝。”“蟋蟀在堂,役車其休。”又雲:“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都是說天已漸涼,歲已大半,遠行的遊子該像蟋蟀一樣回家了。

在鄉下,蟋蟀就是一介頑童。聽聽鄉人給它取的诨名兒吧,什麼“土狗子”“蛐蛐兒”“大将軍”,“最喜小兒無賴”,他就是鄉下一個青皮少年,一個“流氓無産者”,神出鬼沒,悄悄潛入你的卧室一隅,皎皎月光下掀開夢的衣袂,在你枕邊耳畔“彈琴複長嘯”,夢裡給你講夜行者的故事,演繹那些靈異驚險、離奇古怪的傳奇,趕也趕不走,耍無賴似的。

不過,在那首很有名的搖籃曲裡,它的形象是極恬靜溫柔的,“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棂啊,蛐蛐兒叫铮铮,好比那琴弦聲呀……”大多時候,它少年的放蕩和不羁顯露無遺,所以鄉下小兒多是喜歡它。

蟋蟀為什麼十月挖洞(蟋蟀入我床下)2

早年間,北方鄉下的小兒們都有一兩個或幾個口大肚圓的泥罐兒,用以養可心可意的蛐蛐兒。那年月,莊戶人家日子困頓得很,吃飯都成問題,哪有什麼雞蛋黃、豌豆黃,更甭說“蟹白栗黃”來将養它?可小孩子家愛惜得不得了,沒有上品,就用饅頭渣、米飯粒喂養,所以鄉下小兒的蟋蟀絕沒有碩大無朋或大腹便便的樣子,多是五短身材,精壯穩健,幹起架來身手敏捷,鬥殺起來個個都是亡命徒。

正如南宋詩人葉紹翁《夜書所見》裡所言:“知有兒童挑促織,夜深籬落一燈明。”“促織”是蟋蟀的别稱,這是說:幾個貪玩的孩子還在興緻勃勃地鬥蟋蟀,夜深人靜了,還亮着燈不肯睡眠呢。

蟋蟀為什麼十月挖洞(蟋蟀入我床下)3

在小小蟋蟀一聲聲短歎,一曲曲長吟裡,秋踏着時間的節拍翩然而至。“蛩鳴古砌金風緊,蟬噪空庭玉露生。莫謂微蟲無意識,秋來總做不平聲。”因為叫聲清越、寂冷,所以這種小精靈還沒喚做“蛩”“寒蛩”——秋,也許就是被蟋蟀的鳴叫聲召喚而來的吧。

秋聲催人老,也催發詩人們秋思無限。唐代詩人賈島毫不隐諱他對蟋蟀的别樣情愫:

《答王建秘書》

人皆聞蟋蟀,我獨恨蹉跎。

白發無心鑷,青山去意多。

蟋蟀叫老了時光,蹉跎歲月染白了斑斑鬓發。北宋詩人張耒感觸更深:

《夜意》

每見青桐落,常虞白發侵。

傷心惟片月,不睡更清砧。

蟋蟀秋聲早,銀河夜色深。

崎岖無限意,蕭索一長吟。

南宋那個道士詩人白玉蟾伫立芭蕉樹下,聆聽這唧唧複唧唧的秋聲,不由感慨道:

《蟋蟀》

白發秋來又幾莖,萍蓬湖海困平生。

三更窗外芭蕉影,九月床頭蟋蟀聲。

蟋蟀聲聲,聲聲彈唱的是羁旅鄉愁。唐代大詩人杜甫一首《促織》,滿是望鄉情、思親意:

促織甚微細,哀音何動人。

草根吟不穩,床下夜相親。

久客得無淚,放妻難及晨。

悲絲與急管,感激異天真。

這首詩作于乾元二年(759年)秋,當時杜甫還在遙遙異鄉的秦州,夜間聽聞蟋蟀哀婉的叫聲不由感秋悲秋,繼而牽動了思鄉之情,表達詩人對家鄉對親人的無限思念。

同樣的心情,在唐人賈島的《客思》裡也有深切的表達:

促織聲尖尖似針,更深刺著旅人心。

獨言獨語月明裡,驚覺眠童與宿禽。

借蟋蟀如芒刺之聲,寫出了遊子深深的離愁别緒。

蟋蟀為什麼十月挖洞(蟋蟀入我床下)4

昨夜寒蛩不住鳴。

驚回千裡夢,已三更。

起來獨自繞階行。

人悄悄,簾外月胧明。

白首為功名。

舊山松竹老,阻歸程。

欲将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南宋抗金名将、愛國詩人嶽飛的這首《小重山》借蟋蟀徹夜哀鳴,家仇國恨湧心間,深切地表達了詩人壯志難酬和憂國憂民的悲苦心境。

蟋蟀的别名“促織”還有另一層含義,蓋因其鳴似有織機織布時的響聲,且多在寂靜的夜裡響起,仿佛敦促婦女辛勤勞作,紡紗織布,縫制寒衣。故諺語有雲:“促織鳴,懶婦驚。

南宋詩人陸遊寫有一首《夜聞蟋蟀》來勸耕勸織,其中有句:“布榖布榖解勸耕,蟋蟀蟋蟀能促織。”“耕亦不須勸,織亦不須促。”“機上有馀布,盎中有馀粟。”

元代詩人陳高晚年辭官歸裡,躬耕田園,作有《促織鳴》雲:

促織鳴,鳴唧唧。

懶婦不驚,客心悽恻。

秋夜月明露如雨,西風吹涼透絺苧。

懶婦無裳終懶織,遠客衣單恨砧杵。

促織促織,無複悲鳴。

客心良苦,懶婦不驚。

也是勸解慵懶的婦人趕快給即将遠行的家人趕制寒衣。

蟋蟀為什麼十月挖洞(蟋蟀入我床下)5

我一直是把清代蒲松齡《聊齋志異》裡的名篇《促織》,作為“寫給成人的童話”來看的。在蒲翁筆下,主人翁成名九歲之子幻化的蟋蟀成了複仇的化身,擁有超凡的勇氣和力量,它“輕捷善鬥”,勇往直前,敢于同來自同類的強者作鬥争,甚而敢于挑戰異類中的強悍者大公雞,我覺得蒲翁在這篇小說裡把小小蟋蟀的形象亮化美化了,成了英勇無畏、所向披靡的少年鬥士。

而法布爾這外國老頭卻對蟋蟀觀察得那麼細緻入微,對蟋蟀極盡溢美之詞,稱之為“可以與蟬的清澈的鳴叫相抗衡”“沒有什麼其它的歌聲比它更動人、更清晰的了”“簡直就是一曲動物之中的’歡樂頌’”。我也是喜歡聽蛐蛐兒彈琴唱歌的,“唧唧、唧唧”“唧--唧、唧--唧”,或清澈嘹亮,或雄渾低沉。

從蟋蟀的歌聲裡,我有時能聽出家鄉山東沂蒙柳琴戲、郯馬調的淳樸,民樂《梁祝》《茉莉花》《彩雲追月》的纏綿,聽出早期搖滾歌手崔健窦唯們的迷惘張揚、汪峰們的狂放不羁,甚而能聽出鋼琴曲《緻愛麗絲》《秋日私語》的陽光韻味,聽出薩克斯《回家》《昨日重現》的幽思懷遠……心裡純淨的沒有一絲雲翳,一簾幽夢便浮了上來。

-作者-

劉琪瑞,男,山東郯城人,一位資深文學愛好者,出版散文集《那年的歌聲》《鄉愁是彎藍月亮》和小小說集《河東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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