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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法是一個無窮無盡的、一個國家的世代人都參與對話的流動的話語。而解釋者總是希望從規範中尋獲當代問題的答案。

—— 勞倫斯·卻伯

文｜焦洪昌

源｜《立法權的科學配置》後記

結一份善緣

2015年冬天的一個傍晚，前輩大哥姜明安來電，說北大有個教育部基地課題，叫“立法權的科學配置”，希望我能申請。近幾年參加他主導的博士答辯，參與他主持的公法項目，聽他在各種會議上的發言，感覺明安兄是個率真的人，熱情的人，合作愉快的人，就集中精力收集資料、讨論大綱、撰寫标書、接受評判，最終獲得了課題立項。2016年6月7日，明安兄邀請羅豪才先生、郭道晖先生、孫琬鐘先生、張春生先生、朱維究先生、王磊教授和蔣勁松教授等，在北大東門小四合院，舉行開題論證會。

初夏的北京，微風習習，天蒙蒙亮，我就來到北大校園。法學院小廣場上，汪建成、張守文老師等正在打太極拳；未名湖畔，鴛鴦、野鴨等正在劃着水線；博雅塔尖，風鈴正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圖書館前，一對石獅子正迎候一張張青春的笑臉。我興奮地來到會場，看到基地葉元生老師正指揮課題組成員，做會前準備。

專家組的各位前輩都是老熟人，他們相互握手，互緻問候，說說頭上的白發，聊聊身體的發福，親切、自然、随性。主持人是明安兄，他面色紅潤，精神飽滿，操着濃重的湖南口音，介紹每一位長者。王磊則代表北大社科部，祝賀開題，并真誠感謝前輩們莅臨教誨。我簡要彙報了課題的結構和思路，提出了需要解決的問題和研究的重點難點。

朱維究老師是我的授業恩師，第一個發言。她指出，立法權科學配置研究，要把握法的中國性和國家治理現代化這兩大背景，統籌一國兩制三法系四法域這四個維度，認真梳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立法權配置中存在的經驗和教訓，努力契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形成論理性和前瞻性成果。她強調，法律的本質在于用正義的邏輯代替武力的征服，所以制度建設一定要跟上人類思想的腳步。

郭道晖老師來得很不容易，因為他正全心全意照顧老伴張靜娴，為了參加今天的會，他特意請女兒來替班。郭老坦言，立法權科學配置研究應當強調立法權的核心功能，在黨與政府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道路上，必須強調依憲執政與依憲治國，在立法權的重心上，應該考慮将重點從經濟立法、行政立法轉移到公民基本權利保障的立法上來。同時，立法權的配置應當注重由人大主導，而非過多地授權給政府。建設社會主義法治體系不應當隻重數量，更要注重質量，要凸顯立法保障公民自由與權利的功能。郭老強調，立法是理論的力量，行政是實踐的力量，隻有思想相互碰撞才能有理論的閃光，這些都需要課題組拿出智慧和勇氣。

張春生先生長期在全國人大從事立法工作，有着深厚的專業修養和豐富的實踐經驗，他說，立法權的科學配置研究應聚焦國内法與制定法，重點回答不同立法主體的權力界限問題。事實上，憲法規定國務院的“根據原則”，地方性法規的“不抵觸原則”，民族自治地方的“變通原則”，并沒有科學地回答立法權的配置問題。因此要深入研究立法權科學配置的具體标準，必要時可以向有關部門提出修憲建議。尤其對不抵觸原則，要結合國家機關的性質、地位、職權和相互關系，集中研究幾個核心問題，形成對策性建議，向有權機關反映。

孫琬鐘先生曾長期在國務院法制局工作，對立法深有感觸，他提出，立法權的科學配置應立足于事權劃分，權限不清則立法不可能科學，這個問題要放在中國特定的曆史條件下來考慮。實踐中，存在國家權力部門化、部門權力利益化、部門利益法制化的傾向，課題組應該進行深入研究。同時要充分闡釋立法權科學配置的理由與根據，并與改革發展的實踐緊密結合。

蔣勁松教授是橫跨立法與教學的兩栖學者，他出版的三卷本《德國議會》，在學術界有很大影響。他建議，立法權科學配置研究要注意汲取西方經典思想家的理論資源，同時把握好科學立法與民主立法的界限，注意哪些措施在增強科學立法，哪些措施在強化民主立法，這關涉課題的研究重心和方向。他說，法律是人類為了共同利益，用經驗和智慧做出的成果。

王磊教授是中生代憲法學者，他提醒課題組，研究立法權的科學配置，要準确把握“人大主導立法、立法引領改革、改革于法有據”這三者的關系，要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建構和全面落實中國憲法監督制度兩方面入手，深刻把握研究對象，形成中國特色的立法話語體系。

姜明安教授最後發言，希望課題組圍繞什麼是法、何為立法權、怎樣進行科學配置這三個核心問題展開研究，要突出重點難點，找出真問題，探尋解決之道。要關注改革發展中的新問題，如協同立法、軍事立法、黨法與國法關系、地方立法權擴容等，進行深入研究，争取按時完成創新性成果。

羅豪才老師先去參加一個人權方面的會議，會後馬上趕過來。他說，我對立法問題感興趣，想聽聽大家的高見，也想會會老朋友，心裡總惦記着。我上次病了以後，現在雖然好了，但腿腳有些發軟。記得初識羅老師是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我本科畢業留校任教，經常騎自行車到北大轉悠，聽聽肖蔚雲老師講“八二年憲法的誕生”，聽聽羅老師講“資本主義國家憲法與政治制度”，轉眼已經30多年了。羅老師身材魁梧，滿頭銀發，講話聲音不高，但和藹可親。他的到來讓我心存感激，今天簡直是群英會。六位先生坐前邊，其他人站後面，我們拍了一張珍貴的合影。

接着，大家移步到直隸會館午餐。羅老師說，家裡人不讓喝酒了，不過今天特别高興，想一塊喝幾杯。老先生們舉杯小酌，氣氛熱烈，仿佛回到了青年。小輩們紛紛敬酒，情感真摯，仿佛回到了家庭。酒真是一件妙物，關鍵時給人助興。艾青形象地說：她是可愛的，具有火的性格，水的外形，她是歡樂的精靈。

2018年2月18日，羅豪才先生不幸逝世，我無比悲痛，跟随羅智敏和成協中，到先生寓所進行了吊唁。

2019年，去台灣政治大學開會，翁嶽生教授緻辭提到羅豪才教授逝世，淚流滿面，痛哭失聲，他說這是海峽兩岸公法學界的重大損失。

在“立法權的科學配置”課題成果即将付梓之際，我真心感謝課題組的同學們，真誠感恩參加開題論證的前輩們，真切感念出席結項答辯的專家們，還有北大出版社的蔣浩副總編及楊玉潔、靳振國兩位責任編輯，是你們的無私幫助和傾情付出，才使我們有了這部作品，結了這一份善緣。

附本書撰寫分工：

導言：席志文

第一章：江溯

第二章：楊敬之

第三章：古龍元

第四章：謝立斌

第五章：潘英、蒙明利

第六章：劉傑超、曹舒

第七章：章志豪

第八章：江溯

此外，黃亞熙、王柳、鄧思齊、段瓊、王敬妍、張成飛、吳希陽、黃馨儀、俞偉、陳嘉林、王天铮、潘峰、馬骁、徐航、王新萍、李康根、江水長、張鵬等參與了資料搜集整理和研究讨論工作，趙偉、張肇廷和範力文參與了通校工作。在近五年的研究中，還有其他很多研究參與者無法一一具名，在此一并緻謝。

羅豪才先生生前關注的公法課題

郭道晖、孫琬鐘、張春生、朱維究、姜明安、王 磊、蔣勁松

公法群英期待之作

把握法的中國性和國家治理現代化兩大背景

認真梳理1949年後立法權配置的經驗和教訓

努力契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建設

——中國公法研究的論理性和前瞻性成果

系統回答當代中國立法權科學配置中的重大問題

符合中國實際的務實之作

将研究方法運用于研究對象的自覺之作

承載改革使命的創新之作

目錄

導言

第一章 立法權原理與立法權的科學配置

第一節 立法權的本質

第二節 立法權與制憲權、重大事項決定權的區分

第三節 “立法權科學配置”的含義

第二章 黨的領導與人大立法

第一節 黨與人大關系的憲法分析

第二節 黨對立法的領導權

第三節 黨領導立法的具體權力

第四節 黨領導立法的發展與完善

第三章 我國國家立法權的科學配置

第一節 我國國家立法權的主要内容

第二節 全國人大和全國人大常委會行使立法權的現狀分析

第三節 完善我國國家立法工作的建議

第四章 行政立法權的科學配置

第一節 國務院的行政立法權

第二節 國務院立法權配置的改革方向

第五章 地方立法權擴容背景下的央地立法權科學配置

第一節 我國地方立法權配置的曆史考察

第二節 我國央地立法權現狀分析

第六章 區域一體化視野下立法權科學配置

第一節 區域一體化視野下立法權科學配置的兩種模式

第二節 京津冀區域一體化立法的完善

——以中央立法模式與地方立法模式融合的視角

第三節 粵港澳大灣區立法協調的理論與實踐

第七章 民族區域自治地方的立法權科學配置

第一節 民族自治地方的立法權

第二節 民族自治地方自治立法權與一般地方立法權

第三節 民族自治地方立法權與上級國家機關權限的科學配置

第八章 走向規範化的軍事立法權的科學配置

第一節 我國軍事立法權配置的規範依據

第二節 我國軍事立法實踐中的事權配置

第三節 軍事立法權配置的特點及改革方向

後記 結一份善緣

立法權的科學配置

焦洪昌 / 主編

本書從立法權的原理、科學配置立法權的意義、方法及标準等立法權配置的基本理論出發，一方面圍繞黨的領導與人大立法的統一、國家立法權與地方立法權的協調、人大立法與政府立法的劃分等我國立法權配置的根本性、一般性問題科學闡述；另一方面聚焦區域一體化立法權、民族自治地方立法權及軍事立法權的科學配置等我國立法權配置中有特色、新産生的問題深入探讨，系統地回答了當代中國立法權科學配置中的重大問題，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和積極的實踐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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