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長一段時間了,我總是夢見那棵金光閃閃的樹。
我小的時候,有一天站在那顆金樹下面和小朋友們玩。嘻笑,跳躍,也胡亂唱着歌。那棵樹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隻是知道,高大茂盛的它在我們的聲音裡,顫抖,并且閃閃發光。後來,一個孩子的媽媽來了,他奔了過去,帶走一縷金光,媽媽給了他一顆金黃色的果實,後來,衆多孩子的媽媽也來了,她們給孩子們帶來金色的果實。空氣裡,飄散夏天的野香。
那個時候,樹下,就剩了我一個人。我忽然想起媽媽在遠方,好像昨天還寫來一封信,囑咐我遊泳的事情。我離開那棵金樹,決定回屋裡去重讀那封信,也好聞一下那些紙箋上媽媽的味道。
若幹年後,我讀了一位法國作家的一篇散文。他寫了一棵金樹,他說他坐在樹下,沐浴那些金光,也不知那叫什麼樹。隻坐在樹下閉目,而醒了的時候,樹還在金光閃爍。
我近些年,總是夢見那棵金樹。不是法國作家的,是我自己的。有時想,好像南宋的戴複古在《初夏遊張園》也說過依稀的情景,他說“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陰晴。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好像有那麼點意思呢。但他說的是南方呀。我們東北,好像是沒有一棵枇杷樹的。
忽爾又想,不妨回到少年時玩耍的那個村子去看一下,也許還能巧遇那棵樹,我搖一搖,一點也不希望有金子從上面掉下來,我特别希望它在我的搖動中,金光閃閃,并且那些金光紛披着,煽動亮亮的翅膀,向四面飛去,飛出滿天飄舞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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