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凳、闆凳、歪歪，菊花、菊花、開開，開幾朵？開三朵，爹一朵，娘一朵，還有一朵給白鴿。讀着這首童年的歌謠，仿佛又将我帶回了兒時的故鄉。

故鄉，這是個牽動情思的字眼，那片遠去的，靜谧古老的土地，聚族而居的祖屋，雕刻精美的門窗，恢宏靓麗的門柱，魂牽夢繞的宗親。黃昏的夕陽下，那個古老的小村莊被曆史的烽煙，熏染的灰塵滿面，遠處看黝黑一片…但還能看出遠去的輝煌。

現在還清晰記得兒時的老院，北方标準的四合院，正房五間，東耳房二間，西耳房二間，東西廂房三間，西廂房三間，門房後面是高大的影壁 。聽老人講大門洞下有八口大缸，一過車，地下就隆隆作響，上屋就知有車出入。主屋後面一排房是家裡人俗稱老仙堂，神然而靜谧，是供祭祖先地方。

四室同堂的祖院裡，一家人其樂融融。溫然和易的太祖奶奶，是我兒時的玩伴，也是我記憶長河裡時常撞擊心扉一朵浪花！有點骨感的太祖奶奶，頭上盤着高高的鬏，插着亮亮的簪，拿着個長長的煙袋。銅鍋，玉嘴，煙口袋下吊着一串漂亮的墜。從沒見她與人争吵，隻要她嘴裡不停的小聲嘟嘟嚷嚷，就知誰又招她生氣了，這時隻要有人給她點上一鍋煙，嘴角又露出溫然的笑容。

北方冬天的天氣很冷，很少出去玩，大多時間是在太祖奶奶的房裡，圍座在火盆邊，聽她講一些希奇古怪的故事。心不在焉的我小眼晴卻貪婪盯着火盆裡烤的土豆，薯片，花生，爆米花…為了讨她歡心，不時地拍兩下油黑的小手。

家正房門前，有一塊高一米長寬各6米用條石輔的平台。春暖花開，天氣好時，老祖奶奶就将屋裡的花盆搬出，我繞在她的身邊，幫她提水澆花。累了祖孫倆就在門前小息。門下有一塊深浮雕的裙闆。四隻飛翔的蝙蝠環繞一周，中間山石上雕高中低三朵盛開的菊花。古樹上一支白鴿仰望着頭上的菊花。太祖奶奶拍着手，教我唱那首＂菊花開＂歌謠！聽太祖奶奶講四支飛翔的蝙蝠，翅膀像祥雲，似海浪。借雲喻天象征＂天降洪福＂中間菊花是長壽的意思，開在山上寓“意壽福海”四面不同方向飛來的蝙蝠寓意“四面來福”為什麼是三朵菊花？她隻笑而不答，笑容是那樣的滿足。

時過境遷，以過中年的我酷愛曆史，閑暇之餘做些家族史的研究，史料對家譜先祖有這樣記錄：大司馬張公，既受命則，疆吏屢告急，朝議洶洶，餘數從司馬受壽，策靡不稱上意，邊師報捷，滇師逐緬寇，縛其渠魁，生緻阙下，上登樓受俘，叙功首司馬，加太子太保。文字的作者是内閣首輔大學士申時行。資料顯示明代先祖是大将軍在雲南戍邊建功。

三朵是納西族的本土神靈和最高保護神，傳說是騎白馬，穿白甲，戴白盔，執白矛的戰神。常常顯聖保護納西人安全，深受納西人信奉，人們也認為三朵是玉龍雪山的化身。

菊花是長壽之花，還被看作花群中隐逸者，她隽美多姿，然不以嬌豔姿色取媚，卻以素雅堅貞取勝。盛開在百花凋零之後，人們愛她清秀神韻，更愛她淩霜盛開，西風不落一身傲骨。風勁齋逾遠，霜寒色更鮮！故喻為君子之花。

七五年秋未，菊花将開時候，慈愛溫然的太祖奶奶在與第五代孫玩耍時，不慎跌倒骨折，在也沒能站起來，半年後永久地離開了摯愛她兒孫們。離開了陪伴她近一個世紀的祖屋。就在那一年建國前入黨父親被開除了黨籍，祖院也從了公。搬家那天，十歲的我瘋了似的鬧着讓爸爸帶走那塊雕着三朵菊花的裙闆。

幾十年過去了，我從鄉下搬到鎮裡，從鎮裡搬到縣裡，縣裡搬到省城。那塊裙闆一直陪伴着我，凝望着那透着遠古美三朵菊花！思緒萬千，冥冥之中，她好象披着曆史的塵煙向我走來，仿佛在向我訴說着蒼桑的往事！那木質的年輪就好像錄音機的磁帶，記錄着這個家族的曆史。我愛她！愛的如醉如癡！愛的難舍難分！愛的刻骨銘心！

好久了，有個心願，想和家人一起到那神奇美麗的熱土～雲南 漫步蒼山，洱海，看看絕美溝麗江，膜拜神奇的雪山！

三朵神在上，白雲紅太陽，會講話的三朵神，帶我去遠方！東方路長長，在繞雪山上，我對你祈願啊…三朵神在上！

人們都說三朵神很靈！叫天天答應，叫地地答應，叫雲雲就來！神奇的三朵神啊，你如果真能顯靈！就把我再帶到故鄉的祖屋旁，同太祖奶奶一道唱起那首巜菊花開》的歌謠！

闆凳，闆凳，歪歪。菊花，菊花，開開。開幾朵？開三朵，一朵爹，一朵娘，還有一朵給白鴿！

我愛菊花！愛那塊雕着菊花的裙闆！更愛那首菊花謠！

佳晖于北京西苑

辛卯年五月二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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