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熊丙奇 教育學者、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

圖源 | 東方IC

2019年全國高考報名人數1031萬（不含高職擴招補報名人數）。教育部門會同國家教育統一考試工作部際聯席會議各成員單位實施多項舉措，維護考試安全、治理考試環境、整肅考風考紀，全力以赴保障招生考試工作安全、平穩、順利進行。

很顯然，如果加上高職擴招補報名人數，今年高考報名人數還會更多，甚至超過2008年的1050萬。今年高考報名人數超千萬，與2008年的1050萬，表面上看都是超千萬，但是，卻很不相同，一個是高考錄取率已接近90％、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50％的超千萬報考，一個則是高考錄取率隻有57％、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隻有23.3％的超千萬報考。

10年來，我國高考錄取率提升了30個百分點，高考複讀生大幅減少，中職學生升學比例也進一步提升，但由于事實上存在教育和學校的等級，我國社會還存在較為嚴重的教育焦慮。進入高等教育普及化時代後，在所有學生都不愁升學的問題時，我國要着力解決教育與學校的等級問題，促進各類教育、學校平等發展，給所有學生創造、提供多元選擇。

2008年高考人數1050萬，主要由普通高中畢業生和高考複讀生組成，參加高考的應屆普通高中畢業生有836.06萬（入學時為877.73萬），由于那時中職學生參加高考的人數不多，因此，還有大約200萬複讀生參加高考。複讀生現象成為那一時期的教育老大難問題，而針對複讀生占高考學生比例較高的問題，教育部早在2002年就發出了公辦普通高中禁止辦複讀班的禁令。2008年，進一步明确禁止公辦高中招複讀生。

今年高考人數超過1000萬，則主要是由中職學生參加高考人數增多做出的貢獻。今年參加高考的應屆普通高中畢業生，在2016入學時，共有802.92萬，這一數量比2008屆少了70多萬。那為何高考人數為何增多呢？是複讀生增多嗎？并不是，而是中職畢業生參加高考的人數增加。在國家決定高職擴招100萬以前，我國各省就已經着手提高中職學生升學比例。比如，2018年，廣東全省中等職業學校畢業生總數285334人，升入高一級學校的畢業生人數為65648人，占總畢業生人數的23.01%，而2018年底，廣東省教育廳預測，2019年中職畢業生升學比例将達到30%左右。

複讀生減少與中職學生升學比例提高，這就是過去10年來我國高考形勢的最大變化。複讀生減少，主要有兩方面原因，一是高考錄取率提高，落榜生減少，自然複讀生也就減少；二是高考志願填報方式的改革，從2008年起，教育部在全國各地推行平行志願投檔、錄取方式，這降低了志願填報的風險，高分落榜大為減少，也就減少了複讀需求。随着我國各地在新高考改革中推進取消高考錄取批次的改革，選擇複讀的學生會進一步減少，目前還有部分學生因沒有考上一本或者二本而選擇複讀，在取消批次之後，這種沖着更高批次而去複讀的考生就會減少。這也說明，通過發展高等教育，改革大學招生、錄取方式，提高學生對大學、專業的滿意度，會治理一些一度被認為很難治理的教育老大難問題。

中職畢業生升學比例提高，也得益于高等教育發展。一個現實是，在普通高中畢業生減少，複讀生也減少的背景下，如果不提高中職畢業生升學的比例，那我國有一批地方本科院校與高職院校就會陷入生源危機。與此同時，在高等教育普及化的背景下，社會對中職畢業生的需求也在減少。多方面的因素，最終都指向要提高中職畢業生升學的比例，各地還為此探索“中高職貫通”、“中本貫通”等招生、培養改革。随着國家做出高職擴招100萬的部署，中職畢業生升學的比例限制已經取消。

也就是說，10年前，我國1050萬高考考生，還有約40％無大學可上，而現在1000多萬考生，已經把更多的中職畢業生也納入高考，普高畢業學生基本都能上大學，中考進中職的學生未來也絕大部分都能上大學。本來，這一新的形勢，應該消除社會的高考焦慮，但必須承認，社會的高考焦慮還是存在的，學生、家長都希望能進名校，但能進名校的比例隻有5％（211院校錄取比例），為此展開激烈的升學競争。要消除高考焦慮，就需要進一步消除學校的等級身份（取消高考錄取批次，就是很好的改革措施），辦好每一所高校，拓寬學生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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