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到底是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女娲補天石投胎,還是赤瑕宮神瑛侍者轉世?此事争論很大。兩方面觀點都有,有說神瑛侍者轉世為賈寶玉,女娲補天石隻是“通靈寶玉”;有說賈寶玉就是女娲補天石投胎。雙方都有依據。那麼,真相到底怎麼樣?看看原文是怎麼說的?
關于賈寶玉是女娲補天石投胎,還是神瑛侍者轉世,《紅樓夢》一問世就有了争議。各個版本之間并不同。現在流行的兩個版本,以八十回《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和一百二十回通行本《紅樓夢》為主,《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都是通靈寶玉和神瑛侍者沒關系。清代抄本《列藏本》、《蒙王府本》、《夢覺主人本》、《瓜飯樓版》、《庚辰本》、《甲戌本》、《戚序本》等等以《石頭記》為名的版本,都是如此。
但是程甲本、程乙本的手抄本《紅樓夢》,描寫的卻是神瑛侍者為女娲補天石精魂所化,以至于通行本很多版本延續程甲本、程乙本的說法。對《程甲本》、《程乙本》,因為年代更接近《紅樓夢》成書的年代,雖說八十回後不予置評,但八十回前有很多與後來的抄本不同之處,比方馮紫英的酒令順序問題,這卻不表。當然現在也有通行本比方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一百二十回《紅樓夢》與《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雷同。這又是紅學家們的影響了。下面對比下兩個版本的異同。
「抄本程甲本、程乙本」那僧笑道:“此事說來好笑,隻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那時這個石頭,因娲皇未用,卻也落得逍遙自在,各處去遊玩。一日來到警幻仙子處,那仙子知他有些來曆,因留他在赤霞宮居住,就名他為赤霞(瑕)宮神瑛侍者。他因常在靈河岸邊行走,看見這株仙草可愛。遂日益甘露灌溉,這醬豬草始得久延歲月”
「抄本脂評本和人社版」那僧笑道:“此事說來好笑,竟是千古未聞的罕事。隻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時有赤瑕宮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這绛珠草便得久延歲月。
程甲本、程乙本是程偉元和高鹗收集了非常多的當時傳世的抄本做的彙總。有說程本以脂評本為底本,這個屬于研究範疇,不做評價。但程甲本和程乙本其實刊印相差時間很短,隻有七十多天。學者蔣勳先生對程乙本就極為推崇,認為是閱讀《紅樓夢》一定要讀的版本,現行的也有啟功先生校訂的一個版本。扯遠了,還是說回賈寶玉投胎轉世問題。
據程甲本和程乙本介紹,女娲補天石和神瑛侍者的關系是女娲煉石補天後,剩了一塊石頭。石頭成靈後化作男子形象遨遊天下,被太虛幻境警幻仙姑邀請,做了赤瑕宮侍者。神瑛侍者沒事經常去靈河邊溜達,見到绛珠草可愛,用甘露灌溉助力使其修成人形,最後随神瑛侍者一起下凡曆劫,還淚報恩。這個版本賈寶玉就是神瑛侍者就是通靈寶玉就是女娲補天石。
脂評本、人社版這段描寫簡單很多,神瑛侍者與女娲補天石沒關系。二者的聯系是神瑛侍者帶着補天石幻化的通靈寶玉一起投胎轉世。至于賈寶玉究竟是神瑛侍者,還是通靈寶玉,或者二者合一,各版本都沒交代。
賈寶玉到底是神瑛侍者或者女娲補天石轉世,紅學家們也各執一詞。周汝昌先生認為甄寶玉為神瑛侍者轉世,賈寶玉為“女娲補天石”轉世。不過本人對此說有異議。畢竟這種烏龍顯得太刻意,做作。不符合林黛玉還淚的凄美本質。還淚一場對象錯了這如何可能!
我認為賈寶玉确是神瑛侍者轉世,神瑛侍者下凡了卻與绛珠仙子因果,轉世為賈寶玉和林黛玉。問題是賈寶玉從名字,“木石姻緣”,以及脂硯齋一直稱呼賈寶玉為“石兄”看,賈寶玉也是女娲補天石。
空空道人乃從頭一看,原來就是無材補天,幻形入世,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攜入紅塵,曆盡離合悲歡炎涼世态的一段故事。後面又有一首偈雲:
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此系身前身後事, 倩誰記去作奇傳?
詩後便是此石墜落之鄉,投胎之處,親自經曆的一段陳迹故事。
原文補記了女娲補天石也是投胎。空空道人見它身上記錄的故事,也是它的“身前身後事”。當然,第十五回饅頭庵王熙鳳收起“通靈寶玉”以至于不知道賈寶玉與秦鐘發生何事。看似女娲補天石與神瑛侍者投胎的賈寶玉是兩體。不過,第二十五回癞頭和尚邋遢道人來救賈寶玉,托着“通靈寶玉”一番誦持。
粉漬脂痕污寶光,绮栊晝夜困鴛鴦。
沉酣一夢終須醒,冤孽償清好散場!
所謂“冤孽償清”,自然是賈寶玉需要了卻的塵世因果。如果神瑛侍者與通靈寶玉是兩體,應該分開才是。何至于隻對通靈寶玉交代?所以實在不好說到底是程高本對,還是脂評本正确。因為都可能是曹雪芹的原文,也都可能是修改。個人的見解是不糾結版本,賈寶玉一體兩命,既是神瑛侍者也是女娲補天石的精魂,二者不可分割,而通靈寶玉是補天石本體。
若是一體兩命設定,有時候是通靈寶玉覺醒,賈寶玉就會冥頑不靈,有時候又是神瑛侍者覺醒,就會慧根深種。最終賈寶玉出家後,神瑛侍者(侍者就是和尚)重新做回和尚,而通靈寶玉回到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恢複女娲補天石。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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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80回本
《紅樓夢》通行本120回本 ;《紅樓夢》繪全本·清·孫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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