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憲宗元和十年,發生了許多事。
宰相武元衡在上朝途中被刺殺,橫死在長安街頭;
白居易左遷江州司馬,在浔陽江頭遇見歌女,寫下舉世聞名的《琵琶行》;
劉禹錫被貶湖南十年好不容易回京述職,卻因玄都觀賞花寫詩諷刺當朝權貴再次被貶;
與上述悲劇相比,韓愈算得上幸運的,隻不過是過年加班,因修撰國史不能返鄉,隻得留在京都過年。
這個冬天太過漫長,到過嶺南的韓愈忍不住埋怨春天來得太遲,一首《春雪》道出詩人對春日的祈盼:
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好春光,不如夢一場,夢裡青草香。
閑來讀詩•盼春日
詩裡的“新年”即農曆正月初一,也是24節氣中的“立春時節”,我國南方此時早已春暖花開了。韓愈曾經被貶嶺南,見識過南方早春的暖和春色,如今見長安依舊停留在寒冬忍不住埋怨:“新年都未有芳華”。
整個新年都沒有繁花盛開呢!“都”字滿含抱怨的口氣,有些失落,很是焦急等待的心情不言自明。
“二月初驚見草芽”,到了二月,詩人驚喜地發現有小草冒出了新芽,又驚又喜。
“初”字即第一次,暗含春色來晚的歎息“怎麼才來啊?”
“驚”字是驚喜、驚歎、驚訝,在人們焦急等待中春色才姗姗來遲,乍見歡喜。
從失落到驚喜,描述的是詩人心情的轉變過程,好歹看到春日的曙光。韓愈并沒有接着寫春天如何,而是别出心裁提到了春雪,詩人的抱怨很含蓄,雪花的嫌棄很直接:
“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白雪卻嫌棄春天還是來得太晚了,紛紛灑灑地飄落庭院中,故意化作春天裡的飛花在樹木枝葉間穿行翩飛。
韓愈筆下的“白雪”等不及遲來的春色,竟然自己妝點出一派明媚的春色來。拟人化的白雪正應了那句話:“生活從來不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
白雪紛紛,有人當作是“鹽”,謝道韫認作“柳絮”,韓愈則看見了浪漫的“春色”,美麗的“白雪”通曉人情世故,急人們所及,提前為春天妝點麗色,留下了獨屬于韓愈的“浪漫”。
今年春天雖遲遲未來,仔細去瞧另有一番生機盎然。沒有人說過“雪”獨屬于冬日,她亦是春日的信使。
于平凡中,撞見不平凡,我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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