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在夢中為女兒再叫一次魂
文/王玲
母親離開我已經有九年了。母親啊!九年來,雖然我看不到您的身影,但是,對您的思念從來沒有停歇。您的教誨一直鞭策着我,您的人格一直影響着我,您的美德一直引領着我。
人常說,每逢佳節倍思親。每每在佳節到來之前,我的情緒都會異常激動,有時很小的一件事或者一句話,都可能觸發我的淚水。有時給家人做了滿滿的一桌美食,我卻無心享用,隻是獨自坐在角落裡暗自流淚。
5月13日是母親節。周六,我與老公在整理櫃子的時候,找出了母親的套袖,引發了我對往事的回憶。
母親的這雙套袖我已經珍藏九年了。母親去世那年,我們料理完後事。大嫂讓我和姐在媽的櫃子裡挑兩件東西留作念想,我和姐各自挑了媽的一雙套袖。每每想媽的時候,我就拿出來看。回味着與母親在一起度過的幸福時光,兒時的事情會一樁樁一件件地浮現在我的眼前。我是家裡的老小,除小哥比我大兩歲外,其他哥哥姐姐都比我大好多,在家裡父母寵着我,哥哥姐姐替我做了所有的事情,我們一家人生活雖然艱苦,但是和睦幸福。
這次,我想到了母親為我叫魂的事。
在我上小學四年級的時候,五一過後,學校加上了午休。我們果坊學校是個農村的小學校,一個年級一個班,每個班級人數也少,大概三十多人。我們兩個人坐一張桌子,午休的時候,學校怕學生遲到,要求學生都在學校午休,一個人睡在桌子上,一個人睡在條凳上。那天午休時,不知怎麼回事,睡在桌子上的我,迷迷糊糊地就摔到了地上。現在想來,幸虧我是坐在第一排的,沒有砸住睡在條凳上的同桌,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再說,我盡管從桌子上摔了下來,但是還是沒有醒來,仍然睡着。我一邊哭,還一邊在睡。午休過後是體育課,同學們把我扶到了操場上,我側靠着樹坐在石頭墩上,還是沒有醒來,仍然在哭着睡着。後來同學們的口号聲太響亮了,我才慢慢地醒過來了。這些都是事後同學們告訴我的。我想,我那時真的是把腦子摔壞了。
那時候的人比較皮實,老師和同學看我胳膊腿都好着呢,也都沒有在意,我在學校裡也沒有什麼異常,人們就漸漸淡忘了這件事,隻是老師不敢讓我在學校午休了,同學也會偶爾拿這事取笑我。
但是,我在家裡的變化太大了。自從午休摔下桌子後,每到夜深人靜、大家都處于深度睡眠的時候,我就會突然大哭大叫起來,家人和鄰居都會被驚醒,久久不敢入睡。第二天,家人或鄰居問詢我的情況時,我一直很茫然,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就問我是否做了惡夢,自己做的惡夢我能清清楚楚記得——有時夢見有壞人在我的身後追趕着我,有時夢見有狗或者狼的追着我咬,有時夢見自己正在走着走着就掉到了深溝裡去啦,掉到了深溝前在空中的慢動作還曆曆在目。
這樣大概經曆了十多天,母親讓哥哥用自行車帶着我到醫院檢查,醫院檢查以後,醫生說沒有什麼大礙,可能是吓着了吧,孩子需要心理安慰,休息休息就好了。
從醫院回來以後,情況并沒有好轉,我仍然天天半夜哭喊,害得家人和四鄰不得安甯。
母親既心疼又害怕卻又無可奈何,四處打聽治愈我“半夜哭喊”病的土方子。有人說,把男人的臭襪子放在我的枕頭下面可以辟邪。我母親就把我父親的襪子放在了我的枕頭下面,可是沒有用!
也有人說,把桃木放在門後可以辟邪。我們那裡有一條小溝,溝裡有各種各樣的果樹,也有桃樹。母親讓哥哥到溝裡去砍了幾個桃樹枝,放在我家的門後,大門後、房門後、窗扇後都放了桃木,仍然沒用!
還有人給我母親建議,說到晌端(shangduan)也就是正午十二點的時候,可以叫魂兒。可能孩子是從桌子上掉下來,把魂魄兒給吓丢了。于是我母親就在晌端時給我“叫魂”,叫完魂後再叫我去上學。
還記得我母親站在大門裡邊,一邊走一邊叫着我的小名:“女娃,回家了!”我站在大門外,一邊往門裡面走一邊答應:“回來了!”母親再叫,你再答,我們始終不能回頭。一直走到廚房裡的竈台口,對着竈台口站上一會,母親走出廚房,到大門口關了大門才算成功,這時候我方能離開竈台口。如此地堅持了七天!
說來也怪,七天以後,我的心情漸漸放松了,心中的恐懼感也在減弱,“半夜哭喊”的情況随之漸漸地減少了。後來,母親又在暑假、寒假分别給我叫過七天的魂。随着時間的推移,随着年齡和知識的增長,我的“半夜哭喊”的情況早已消失……
母親啊!我的拙筆寫不盡對您的綿綿思念。您不知道,您走後的時光是多麼的寂寥而空曠,您不在的夜晚是多麼的暗淡而漫長。在母親節到來之際,我多想拜托微風,把我的思念帶回故鄉,把我的祈禱送達天堂;我多麼期望,您能随月亮來到我的夢鄉,在夢裡,再為女兒叫一次魂!
作者:王玲,陝西富平人,銅川市第二中學教師,銅川市王益區作家協會會員,“西北作家”之簽約作家。作品散見于《教師報》《西北作家》《西北散文網》《銅川日報》《銅川文化交流》《女兒花》《王益文苑》“中國媒體新聞網”“今日頭條”“銅川熱點”“銅新無邪”“E銅網”“富平人”“黃堡文化研究”等報刊媒體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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