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号玩家》裡面的“綠洲”,是電影界第一個正式意義上的元宇宙。
這部斯皮爾伯格執導的電影,率先引入了VR技術,超脫出電子遊戲建造的虛拟現實局限。通過電影與生俱來的攝像機視角,徹底突破“第四堵牆”和觀衆的隔閡,打造了一個與現實平行的元宇宙時空。
如果說《頭号玩家》探讨的是“電子世界與現實生活交織”所産生的意義(仍然圍繞着元宇宙影響人類生活的可能性進行研究),那麼《失控玩家》則是在元宇宙的外殼下、挖掘人工智能的倫理地位。它是一部沿用《頭号玩家》外在元素宣揚《西部世界》觀念的電影。
雖然《失控玩家》有着和《頭号玩家》一樣令人目不暇接的IP版權,但在《頭号玩家》中,遊戲畫面令人眼花缭亂的同時,還憑借宏高主題撐起了“金羊毛”類型的簡單尋寶故事,避免了虛拟世界引發缥缈感問題。
而主要試圖表現超前科技的《失控玩家》,雖然将本質為娛樂的遊戲拔高到了人工智能倫理問題,但單薄的情節使它無法像美劇《西部世界》娓娓道來其主旨,導緻電影陷入情節刺激新奇度不夠、主旨叙述淺薄的局面。
最受關注的《失控玩家》片段,是迪士尼IP版權群英荟萃的鏡頭,而男主“死侍”的熱度甚至比不上一晃而過的“美隊”克裡斯·埃文斯,在電影定位和熱點相繼偏離的情況下,“元宇宙”标簽變成了《失控玩家》的科幻保護色。
同樣借助道具串聯主線的《黑客帝國》,在電話鈴聲中穿梭現實與網絡,在袁和平指導的武打鏡頭中呈現數碼世界的光怪陸離,追尋關于真實與生存的終極問題。
而依靠“眼鏡”在遊戲世界行走的《失控玩家》,沉浸于“元宇宙”的純粹展示,道具淪為現實生活中的VR視鏡,全然忘記表達“眼鏡”鍊接的元宇宙另一面本質,尤其在結尾得知女主才是作為遊戲NPC男主的自我意識覺醒條件後,道具“眼鏡”徹底跌至華而不實的“展示”位置,寡淡無味、别無新意。
《失控玩家》試圖以大銀幕帶給觀衆VR式的真實體驗感,但這種把電影和電子遊戲功能本末倒置的舉動,毫無疑問大大降低了《失控玩家》作為電影的獨特叙事作用,其中展現的“遊戲世界”又遠達不到《堡壘之夜》等現實遊戲給人的沉浸感層次,流連往返在虛拟花花世界的《失控玩家》,得不償失地縮小了電影整體格局。
而作為保護色的元宇宙标簽,此時此刻也不過成為了嘩衆取寵的噱頭,與“綠洲”所呈現的精彩紛呈的元宇宙感官體驗相去甚遠。
元宇宙是什麼?在《頭号玩家》裡,它是平行于現實的多次元遊戲世界“綠洲”,在尼爾·斯蒂芬森早期科幻小說《雪崩》中,它是“戴上耳機和目鏡,找到連接終端,就能夠以虛拟分身的方式進入由計算機模拟、與真實世界平行的虛拟空間。”
總而言之,它必然是一個擁有類似現實文明等級、獨立經濟貨币系統、随時随地可進入的高度多元化、高度沉浸感的數字世界。在這裡,用戶(包括觀衆、讀者)可以體驗極度自由、完全由欲望掌控的生活。
也正因為這種前所未有的沉浸感程度,使得它超越了VR、AR對現實生活的影響,成為獨立在XR“家族相似”系統之外的概念,盡管這個别具一格的新術語尚無明确的含義界定,但憑它與現實生活深度交織創建出的無數新穎場景,赢得了廣泛讨論與關注。
從去年三月元宇宙概念遊戲公司roblox成功上市,到九月份清華大學新媒體研究中心發布《2020-2021年元宇宙發展研究報告》,以及紮克伯格宣布将把Facebook更名為元宇宙英文單詞的前綴“Meta”,無一不展現出元宇宙的廣闊市場。
《失控玩家》無疑從此市場裡嘗到了甜頭:全球票房破3億美元,豆瓣評分比《速度與激情9》高。在故事與拍攝手法都不夠出彩别緻的條件下,靠“元宇宙”的标簽,用一億的成本搏回了兩億的利潤,如願所償地獲得全球目光的同時,暴露出元宇宙市場的無序和瘋狂。
Facebook改名引起熱議的時候,很多網友都在調侃紮克伯格是想蹭“元宇宙”的熱度為臉書洗白,縱使這話很大程度上是在戲谑,然而深究下去也不無道理。
“元宇宙”不僅概念模糊,與其相關的規範也不明确——社會倫理關系、信息監管風險,截至目前,這些問題依舊無規範框架。可是因它鶴立雞群的遊戲吸引力,阻攔不了資本為其撐腰,更無法禁止大衆瘋狂湧向它。
這也是《速度與激情9》同樣具有氣勢磅礴的打鬥場景、還有系列口碑及情懷加持的情況下,卻照舊比不過《失控玩家》的原因。
蓋其無序而自由,以自由滋養放縱,放縱帶來無與倫比的享受,高度真實感的享受。《西部世界》締造的便是這樣一個時空,明知故犯的欲望至上,不屑虛僞掩飾的肮髒危險,撕開秩序後的赫胥黎筆下的《美麗新世界》。
《失控玩家》裡的元宇宙也是如此,隻是被愛情為主的浪漫主題所遮蔽,它回避了元宇宙帶來的倫理問題、以可恥的态度化解了人工智能與人類共存難題,妄想靠全球人類的自我約束實現理想國的建立,完全在使用元宇宙的紅利愚弄觀衆,淪為又一部觀後既忘的爆米花電影,樹立了一個不太有擔當的元宇宙概念電影例子。
當然,就事實看來,擔憂玩家沉淪元宇宙世界而無視現實,稍顯杞人憂天,但不意味着這種危機情況不會發生,正是在元宇宙市場熱度與市場規範完全不相匹配的情況下,才更需要未雨綢缪。顯然我們不能仰仗《失控玩家》那種美好空想,去解決元宇宙可能成為未來精神毒品的問題。
随着區塊鍊、數字孿生等技術的成熟,元宇宙相關概念的娛樂方式推向大衆,幾乎可以預想其曆史必然性。畢竟當代“元技術”、數字化技術已在短短幾十年間颠覆世界面貌若幹次。
Vtuber在網紅界掀起的熱潮,未必不是《失控玩家》男主蓋伊與現實的交互映射,雙方都屬于虛拟npc範疇,且在“中之人”(類似于動作捕捉技術中的現實演員、或者說是配音演員)的配合調試下,擁有獨立智能假象的Vtuber更加貼近覺醒自我意識的蓋伊。
尚且還非常依賴工作人員協調的Vtuber行業,都時不時出現負面新聞,何況他們還有較為完善的法律法規遵行。
元宇宙這個宏大不知邊際的市場,潛在的能力與風險是共存的。從上個世紀“小科學”時代發展到21世紀的“大科學”環境,科學技術接連改變人類社會面貌,人類自身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被認為是高度技術化的對象,衆多現代精神壓力與疾病、莫不是源于身份認同危機,而創造出另一個“美麗新世界”的元宇宙、很難不讓人擔心大衆會把現實與其混淆一體。
《失控玩家》劇情的主要推進動力之一,便是男主覺醒後的真善美行為吸引了現實玩家的關注,雖然表達方式很簡單,但也表達出對玩家耽迷于遊戲暴力的憂愁與反對。
《失控玩家》把“元宇宙”取代現實的幻想寄托在感性召喚上,而在現實生活中,更需要的是能夠激發感性的治理結構。
道德約束是一種規訓,更是人性化後的邏輯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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