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學,從學校到馬路的路上,
她拿着本書,踮着腳尖,步履蹒跚,身體起伏得特别的厲害,如果有一陣風吹過,她可能就會倒下。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兒子班級的相冊裡。
我猜想她應該是我兒子的同學,我就問她知不知道我兒子什麼時候出來。
她用雙手護住了前胸,身體開始顫抖。
她的這個變化一下子把我給吓住了,我連忙走開了。
兒子後來跟我說,她從來不敢與人打交道,似乎有點社交恐懼症。
在兒子班級小組日記,我了解到了她更多的情況。
她的一篇日記,記錄了她特别的經曆。
“我出生的時候就是先天性腦癱,在我出生的那一刻注定了就是一個悲劇,我必須比同齡人承受更多的苦痛。”“我的世界曾經坍塌過,但我遇到了一位從未放棄我的媽媽。”當得知我患腦癱的那一刻,媽媽傷心難過了很久很久。難道我的女兒從此以後就在床上度過一生嗎?
她做出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她要拯救我,她要逆天改命。
從我半歲開始,就一直走在治療的路上,求醫問診了大半個中國,所有的醫生都沒有治療的方案。
媽媽一次又一次的哭過,但一次又一次重新燃起希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教她的女兒擡頭,坐,爬,走路……
一個動作練一次又一次,練無數次,我仍然比童年的孩子慢很多很多。
但哪怕是一點點小小的進步,媽媽都會感覺到欣慰。
到了上小學的年紀,我仍然無法自理,依然無法長時間站立。
那個時候我特别渴望像小夥伴一樣走進學校的大門。
媽媽對我說,“不要着急,有一天,我遲早要送你到學堂。”
那個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了,我與别的小孩不一樣了。
但是對一個腦癱兒童來說,那些簡單的動作,練起來談何容易?
隻要是長時間的站立,身體就會特别的痛,我的腳跟着不了地,隻能用腳尖走,看似像跳芭蕾,又像雜技演員在空中走鋼絲,每走幾步就會摔倒。我的童年就是在摔倒、站立中度過。
我練了無數次,這些簡單的動作依然無法完成。我拖累了媽媽,拖累了整個家。
堅強的媽媽呀,你為何沒有想過放棄?
媽媽一天又一天地陪着我練習,用雙手護着我的身體,就像張開了翅膀的老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
小女孩就在媽媽的陪伴之下,踮着腳尖,一次又一次地跳着芭蕾,練習控制身體的平衡。我在晨風中舞蹈,在晚霞中衣帶飄飄。晨風吹落了女孩發間的汗珠,晚霞映紅了媽媽眼角的微笑。腦癱兒的求學之路
兩年之後,雖然我依然步履蹒跚,但我得到老天的厚愛,我勉強可以行走了。
這時媽媽把我送到了學校,學校隻是答應讓我試讀。因為他們也不能确定我是否能夠跟上班級的節奏。
我确實無法跟上,在一年級二年級,那些看似十分簡單的試卷,對我就像天書一樣,我的分數從來都是個位數。學校老師讓我去轉校,老師也已經盡力了。
媽媽一次又一次地去央求,讓他們再給我多一些的時間。
從此之後,我所有的時間隻有兩件事,一個是練習走路,一個是一遍又一遍去做那些十分簡單的題目。
在三年級上學期第一次期中考試,我的數學,語文終于第一次及格了。
它燃起了我的希望之光,也燃起了媽媽的希望之光。
我相信隻要我堅持,一定有一天可以趕上前面的同學。
但這時候開始學習英語,我發音吐字本來就不清晰。媽媽一個小時接着一個小時,就教我練一個單詞。
到了三年級下學期期末,蒼天黃土,我有兩科滿分,英語96分。我不僅趕上了前面的同學,還第一次成為了學校裡面的學習标兵。
當我拿到成績單的那一刻,媽媽的眼角流出了淚水。
我知道媽媽為什麼流淚,我替媽媽擦去眼角的淚,我對媽媽說,“媽媽遲早要離開我的,以後的路我要一個人走。”我以全是A 的成績小學畢業,而且我也進入到了這所學校的重點班級。我知道,我的同學都很優秀。
在這樣的班級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我的全力跟上班級的腳步。
現在我已經到了初三,每一次的統考我都在年級前五,但這樣成績的取得,是我用了你們幾倍的時間換來的。
我每天早上5點起床,晚上11點睡覺,我沒有星期六星期天,沒有五一,沒有國慶,沒有春節,我用盡我的全力去學習。
每次從窗口看到你們在操場中奔跑的時候,我就特别渴望像你們一樣能夠飛翔。
我沒有健全的身體,我的身體天生就是殘疾的,無論我做出怎樣的努力,能夠行走幾乎已經達到了我生命的極限。我的身體雖然殘疾了,我曾經也特别不聰明,但我的媽媽從來也沒有放棄過我,她讓我相信,身體可以殘疾,但隻要有一線的可能,智力不會殘疾。
也許你們會說我身殘志堅,但我明白,媽媽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我來這個世間,我必須拼盡全力,我的路必須要我走。媽媽曾經對我說,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都是有缺陷的。有的人缺陷比較大,是因為上帝特别喜歡他的芬芳。
我和媽媽都是上帝喜歡的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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