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平

最近,“精神内耗”一詞時常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精神内耗,又叫心理内耗,它是一種心理上的主觀感受,是個體在心理方面損耗導緻的一種狀态,它會影響我們的情緒、信心和生活的質量,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在心理内耗中讓人心力交瘁。你有沒有精神内耗的時刻?在與精神内耗面對面的時刻,你有沒有屬于自己的解決方案?

腳步不能到達,目光可以到達

入秋,濟南便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天空遼闊,陽光熱烈又溫柔,雲彩一天到晚都是美麗的。樓下鄰居的小院子裡,一左一右兩棵石榴樹,沉甸甸地綴着許多火紅的石榴,在陽光下熱熱鬧鬧,閃閃發光,收獲的季節來了。

一到周末,大家幾乎都在家呆不住,去南部山區看山、去雪野湖看水,不出城的,也可以到處看展,省博、美術館、文博會,有許多新鮮的事物等着我們去看。唯一煩惱的是時間不夠用,走在黑虎泉邊,在一家“半邊雜貨”陶瓷店,我能一逛小半天。

我也喜歡帶着孩子滿城溜達。有人說,濟南是藏在北方的南方城市,七十二名泉争湧,著名的趵突泉、黑虎泉、珍珠泉、五龍潭、百脈泉是去得最多的。孩子大一些,一家人騎着單車,穿梭在古老街巷裡,可以遍訪的泉水就更多了。“家家泉水,戶戶垂楊”的曆史畫卷是看不到了,但尋找那些散落在尋常巷陌、依然歡樂沸騰的泉水,成了我們樂此不疲的興緻所在。

馬上到國慶節了,我們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去更遠的地方。看新聞,9月19日第十三屆曹雪芹文化藝術節在北京正式開幕了,至12月期間,将會在國家圖書館、國家植物園、國家大劇院舉辦一系列文化表演、講座、文創市集,這馬上引起了我們的興趣。我們一家都是《紅樓夢》愛好者,記得有一年國慶長假,我們去北京西山黃葉村訪曹雪芹紀念館,當時,紀念館正在維修,兩扇斑駁的木門緊閉,庭院内風吹竹葉蕭瑟聲不絕,讓人無限怅惘,“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

這兩年,出門的機會并不多,這種想要到處走一走的念頭就更強烈了。我們給孩子買了濟南市地圖、山東省地圖、中國地圖、世界地圖,還有中國地形圖、世界地形圖,以及像天空和大海一樣漂亮的地球儀,用記号筆圈出我們去過的地方和我們想要去的地方。在孩子幼兒園和小學的那幾年,我們幾乎走遍了大半個中國,每次翻看電子相冊,都有無數美好的回憶。

孩子的表姐在武漢讀研究生,不知不覺也有三年沒來我們家了。“希望我能在畢業之前去一趟姑姑家。”中秋節我們視頻聊天,她還開玩笑,不知道這個國慶節能不能來濟南看我們。是啊,雖然隻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可誰能說得清楚呢?這兩三年,我們的生活和生活方式,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不确定性,成了生活中最确定的一部分。一個人的腳步所行之路并不遙遠,但内心早已千山萬水,曆遍人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在“精神内耗”這個詞出現之前,個人的情緒、精神、心靈可能有過至暗時刻,有過自我懷疑、情緒低落、不自信的時刻,有過悲觀、彷徨、迷茫的時刻,但是,就像太陽終會沖破烏雲一樣,樂觀向上的力量會更強大。

生活中永遠會有一個又一個的問題,重要的是,不被這些問題所消耗。眼前解決不了的,就換一種思維去看它,不一定是逃避,而是以更長遠、更包容的視角去面對它。雨果說:“腳步不能到達的地方,眼光可以到達；眼光不能到達的地方,精神可以飛到。”這不是阿Q的精神勝利法,這隻是一個普通人可以想到的自我療愈的辦法,你也可以試一試。

要努力,更要有熱情和靈魂

上周,第三屆中國國際文化旅遊博覽會、首屆中華傳統工藝大會在濟南拉開帷幕。來自故宮、國家博物館、陝西曆史博物館、浙江博物館等各處璀璨瑰麗的中華手造,讓我們大飽眼福。去參觀的人群裡,很多是帶着孩子去的,和我們一樣,在寶貴的周末時間裡,想要盡可能帶孩子去看、去體驗更多。

我一直很喜歡傳統手工藝的匠心和煙火氣息,在泉城路“山東手造”體驗中心,著名的膠東花饽饽簡直讓人歎為觀止。除了傳統的“龍鳳呈祥”“福祿壽桃”,有一個花饽饽别出心裁,精雕細琢了栩栩如生的小人參娃娃,立刻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小人參娃娃眼神生動,活潑可愛,米黃色的小根須又俏皮又靈動,頭上還系了幾圈打着蝴蝶結的“紅繩”,簡直萌倒一片。不光孩子們笑嘻嘻地繞着看,老人們也喜歡,拿着手機、相機拍個不停。

我非常喜歡的一位阿姨,是膠東文登人,做花饽饽也做得非常漂亮。日常裡,她蒸的饅頭、包子,不隻美味,也是讓人驚豔的藝術品。孩子小時候沒少吃阿姨蒸的饅頭包子,她耐心地教孩子們,用揉好的面粉捏出一個個可愛的小兔子、小刺猬、小花朵,熱氣騰騰地出籠,用幹淨的玉米皮托着,香噴噴的,松軟可口,孩子們一口一個,吃得滿心歡喜。那時候,我真的又感激又羨慕。

可是我不知道,上一代人這些精湛的手藝和廚藝,到我們這一代,還能傳承多少,起碼阿姨的女兒和我是追不上了。有時候嘴饞,有時候是忙,就去外面吃,我住的樓下就有兩家包子鋪,每天都看見有人排隊等着買包子,我好奇,買了兩次,稀軟,黏糊,一點不香。我曾跑了很遠的路,去吃一些形式大于内容的大餐,也是吃了第一次,堅決不願再吃第二次。

前幾天,有一個熱搜“為什麼消費者不愛預制菜”,記者在街頭随機采訪,大家都表示,現炒現吃的那種“鍋氣”才是餐廳應有的味道。但是,這些年出去吃飯,很難吃到“鍋氣”了。這已經是退而求其次了。為什麼花了錢,花了時間,卻吃不到喜歡的飯菜?

那天,看汪曾祺寫的随筆《理發師》,“我一生有一次理了一個極好的發。在昆明一個小理發店……這師傅相貌極好。他的手藝與任何人相似,也與任何人有不同處:每一剪子都有說不出來的好處,不誇張,不苟且,真是奏刀騞然,音樂輕快悅耳。他自己也流溢一種得意快樂。我心想,這是個天才。那是一個秋天,理發店窗前一盆虎蠖爪菊花,黃燦燦的。好天氣。”

忽然明白,那些真正打動我們的,一定不隻是外在的手藝、技藝,而一定是它所傾注的熱情和靈魂。一樣的花饽饽,有的看上去像塑料的,又假又花哨,有的卻鮮活動人；一樣的菜肴,有的味同嚼蠟,難以下咽,有的大愛,吃不夠；理發更是如此。有一次,一位“托尼”老師一邊給我剪頭發,一邊和人聊天,還時不時瞟兩眼牆上的電視劇,直接把我的頭發剪得一邊長、一邊短,叫人哭笑不得!

如果暫時抵達不了“詩和遠方”,那就做好手頭的工作,過好眼前的生活吧,不敷衍、不内耗,就像那些傳統的手工藝人一樣,以匠心、以執着、以熱情和靈魂,賦予我們的工作與生活以意義,成全自己,也成全他人。

多一些鼓勵,做自己的錦鯉

“他有些緊張,緊張導緻焦慮,焦慮讓人急躁……”在做得更好之前,我們可能都經曆過這樣的心理焦灼時期。比如手頭的工作,誰不曾熱情洋溢過呢?可是,一天又一天,時間在飛快流逝,一些不可抑止的自我懷疑、信心跌落、拖延、自責,會像大海的潮水一樣滾滾而來,很容易淹沒了最初的那個熱情歡樂、自信滿滿的你。

“真的,我的内心就像住着兩個小人!”向榮不可思議地說,“一個精神抖擻,恨不得早晨5點鐘就爬起來,去跑步,去鍛煉身體,在職場上不怕苦、不怕累,好好地大幹一場,永遠光彩熠熠,樂于交朋友,也受朋友歡迎,精力充沛,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和老公好好溝通,甜甜蜜蜜,兩個孩子又聽話又有出息……”向榮說到最後,一臉陶醉。

“可是,另一個小人騰地就跳出來了!”向榮眼神裡的光彩一下黯淡了,“每天早晨被鬧鐘叫醒都困得要死,跑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工作上呢?更像一潭死水,最好的十年時光就那樣無聲無息地被消耗掉了,我不知道接下來,還能不能有更好的突破?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智商、普普通通的外貌,是不是就應該安于現狀繼續普普通通下去?可是,好像又不甘心,又有那麼一點點幻想。朋友們呢?真真假假,來來去去,也很累人,幹脆随緣,你來,我風雨無阻地去迎接你,你走,我堅決不送,是不是有點冷酷?”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向榮有點不好意思,她笑說:“就是中秋節的時候受了一點刺激。”在剛剛過去的中秋節,她一個人忙裡忙外,80多歲的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姑子,還有他們一家,大人小孩一二十個,她整整做了兩大桌菜,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她既是職業女性,也是家庭主婦,她以45歲的高齡生了二寶,自己都覺得太不容易了,但是,在所有人眼裡,這有什麼可說的呢?

是啊,都是雞零狗碎的日常小事,有什麼可說的呢?一轉身,日子還得照常過下去,不管内心那兩個小人吵也好,打也好,面對外人,依然是笑眯眯的。可是,這顆心,會覺得累,會有無力感。

我的另一個朋友也給我留言說,“寫一寫圍城裡的中年女性吧。”故事的版本可能不一樣,但困境是一樣的。又或者,不管哪一個年齡段,大家都各有各的心理困境。就好像,秋天在我眼裡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節,充滿了豐收的喜悅,而在向榮眼裡,秋天的風一天比一天涼,樹葉會落光,一年又過去了一大半,無比惆怅。

到底該說些什麼好呢?我想起伊麗莎白女王說過的一句話:“人們有時候需要表揚和鼓勵,否則這個世界就太灰暗了。”也許,當一個人的精神内耗來臨時,并不需要說太多的大道理,隻需要給一個溫暖的擁抱,給一些真誠的表揚和鼓勵就好。

“你就是自己的錦鯉!”永遠相信自己,鼓勵自己,也永遠熱愛自己,且熱愛生活,那麼,你終将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内心疲憊的時候,那就“用一杯茉莉香提醒自己,凡俗事之外,還有另一種輕盈,另一種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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