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邊脞語

文/硯雲

生動是一個畫者思想中綻放出來的一瞬間的靈氣，是活躍的、頹廢的、滋潤的或是幹枯的，但是它們都表現出一種力量，來訴說着畫者的胸臆。畫面筆墨不貪多，夠了就好，多了顯得累贅。簡簡單單、幹幹淨淨就是一個畫者的态度，畫畫如此，做人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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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生活才是最有意義的，繪事是自己的寂寞之道，不在榮耀和喧嚣裡。襟懷散淡—藝術之道本寂寞之道，先學會了寂寞才能安于藝術。去掉無用的浮誇，認識自我，不斷去探索，海納百川，師古人畫迹，法今人筆墨，慢慢地去吸收，快不得，自然而然，沒有任何目的，純粹地愛着它，用這樣的心境常常鞭策自己。内心的安靜不是僞裝出來的，一個畫畫的人一定是一個有很多故事的人，在經曆中人才能閱生活，畫畫就是畫生活，不經曆怎麼能了解？最到位的筆墨語言就是叫人看到生活的氣息。我們做一件事沒有成功的原因大多是不能靜下心潛心經營，最強大的力量就是一顆安靜的心在寂寞中綻放出來的光輝。人常常迷失的原因也就是這寂寞之道難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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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的語言其實是藝術家自我思想的傾瀉，藝術的格調受到作者自身修養的影響，古人有“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下筆怎麼樣有神，這和一個畫者綜合的修養有着極大的關聯，“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是古人對自然的觀察和理解。筆墨最終的目的就是表達自然和自我，古人有“用我家筆墨寫我家山水”，其實筆墨就是自然，筆墨自然了就會更接近自然，大膽落筆、小心收拾，這是在說明一個方法和問題，做到成竹在胸才可以落筆，有把握、細斟酌，要思考充分，古人雲“意在筆先”，這“意”就是胸臆，也就是大膽落筆的前提。小心收拾就是指畫面最後的整理，每筆都不可以輕浮，要做到虛而不飄，實而不結。意在筆先就是可以大膽落筆的前提。我們常常注重了畫的本身，其實真的功夫在于畫外，一起理解畫外之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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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墨是情感，不是教條和規矩，它的靈魂就是中國畫中六法之首的氣韻生動，有了生動就有了靈魂，有了靈魂它就是活的，怎麼樣把畫畫活了，不是在于學習教條的筆法，而是要去體會它的自然。中國人有着美好的夙願，中國繪畫中也經常流露出對美好生活的夙求願望，吉祥如意、健康長壽，是每個人的向往，畫家筆下也經常表達出這樣的情感。這也是中國傳統繪畫的特征之一，它畫的不是生物挂圖，也不是動物解剖學，它是表達心情的手段，是誇張的、抽象的，可以忽略它像不像，最終得到神情的到位,這才是中國畫最終的目的。繁花似錦其實是我對生活美好的向往，畫者的心靈是敏感的，它可以嗅察細微，筆墨的大氣磅礴後面其實需要有顆細膩的内心，畫者純淨的心靈是其作品的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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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瞻遠矚才是智者的狀态，要想不被眼前的名利遮掩住自己的眼光，就要選擇孤獨之處，遠離人群熱鬧的紛擾，獨自享受孤寂，耐得住寂寞才是一個畫者成功最基本的前提，脫離塵俗前一定要有顆超俗離塵的心。筆墨的生動在于心靈的靈動，筆操于人的意義在于人，這人怎麼樣就會操作出怎麼樣的筆墨，畫畫就是修心的活兒，寥寂中可以修心也可以養性，塵了就凡了，凡了就俗了，俗了就要去修心。愚者與俗同譏，愚不蒙則智，俗不賤則清。俗因愚受，愚因蒙昧。中國畫最初的初心就是大雅，何為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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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宋以來被稱為“文人畫”，這文人就不是市井百姓之類，而是超出世俗審美的，中國畫就是大雅，俗了就和愚昧一樣被人譏笑，畫者不被現今的世俗愚蒙就會生出大雅的智慧，遠離俗人俗世就會變得更加清醒，中國畫不是每個人都叫好的藝術，它是有高度的，如果人人叫好，也許我們的作品真的就俗了。傳承是中國畫最重要的學習手段和方法，中國繪畫有它自己的語言，真正的藝術不是迎合大衆審美口味，而是征服大衆。中國畫講究的是筆墨的趣味、人文思想觀念的表達，講意境重神韻。保持清淨的頭腦去把畫畫得雅一些，脫俗才能遠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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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畫貴寫其生，能得形神俱似，即為好矣。”齊白石說的這幾句裡包含了作畫的原則和目的，得其生活生命是最主要的，“寫其生”中的“生”就是“活”的意思，就是說我們要把畫畫活了，怎麼樣能畫“活”了呢，就是有形有神，這樣就是“活了”，這就是我們一直在追求的氣韻生動,筆墨的鮮活和靈動是中國畫的主要表現手段，它們在畫面上是活躍的，是充滿激情的。還是那句話，甯可畫得不像但是它是活的，也比畫得很像但它是死的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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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沉寂下來才能體會到更深的層面，有很多的時候我們看不明白甚至看不透徹的原因就是我們都浮在表面，喜歡外表的虛榮，喜歡外在的光鮮。藝術不是在光環下創造出來的，藝術是人生和生活的積澱，是寂寞之道，是孤獨的探求的，在苦中作樂。藝術也不是為了什麼而去做的，藝術就是愛，愛它沒有理由。畫畫的最終目的是悅己，舒悅己心，抒發己意。知我者懂也，不知者笑之。畫者就要畫自己的畫，走自己的路，當你發現路上的人多了，可能你走錯了路。畫面的氣韻生動，氣韻為氣息的節奏，它是活動的，這就如我們的呼吸，是自然的不是做作的，也不是控制和僞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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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和情緒是化作藝術語言的前提，一個藝術家不是麻木的，他是熱的或是冷的，不冷不熱是缺少藝術激情的人。内心被感染才會生化出感染觀衆的作品，不去千篇一律，作品是内心的寵兒。經曆過才會明白，洗練過後才知道感恩。筆墨的洗練絕不是在畫室中完成的，是在生命中發生，甚至我們自己都察覺不出，這是心靈的認識和升華。走過的路再去回味叫回憶，畫者需要走更多的路，經曆更多比别人更豐富的曆練，才可以更加大徹大悟，這樣才能真正地減去一些畫面的累贅。做到筆墨随心随性真的很難，常常是人為筆馭，要做到筆為人馭需要長時間錘煉，不是一朝一夕能诠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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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境是中國畫的最終表達目的，一切的前提準備都是為了最後的造境，那麼是先計劃籌備好一切，成竹在胸然後去完成造境，還是迷迷糊糊去造境，是我們面臨的一個問題。畫者是用情緒去表達畫面語言，一個有筆墨語言的畫者一定個性鮮明、内心敏睿。畫面的筆墨跌宕就是他内心的波瀾，誰見過畫者的心？隻有在他的作品裡可以去品味出來。優秀的繪畫品格是排除了表面具象的因素，直擊事物的本質和繪畫精神的一種表達語言。精練、簡樸而又豐富，既能表現出自然特征的關鍵處，又能表現出對自然所特有的綜合感知能力，這就是我們的表達思想。中國畫是内涵的繪畫，書卷氣是主導中國畫的主要思想，不要做無畏的莽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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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的氤氲不是簡單的筆墨遊戲，它集中了高度的概括，畫得寫意比畫得逼真更難。逼真隻是描繪清楚就夠了，而寫意是抽象的主觀世界裡的東西，隻有用心體會才能發生，是精神氣息的高度凝練。中國畫的“似與不似”是一個相對問題，中國的老子面對這個問題用了一個詞很恰當—“恍惚”。老子用這個詞來形容“道”，這與中國畫的“似與不似”是異曲同工，這也是中國畫後來“去形求之”的一個初期模型。到宋代這個話題才得到了更深入的發展和表現，對“似與不似”這個觀點真正從理論上進行闡述的人是蘇東坡，他覺得文人畫和畫工畫的區别是文人畫更注重“意氣”，而後者更拘泥的是“形似”。他認為“論畫以形似，見于兒童鄰”，以畫的像不像來評論一張畫的好壞，是非常幼稚的。對畫的評價應當和讀詩文一樣，講究清新、自然含蓄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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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想妙得是中國繪畫理論的精髓，遷為傳遞、遷移。畫者的心境由眼見的表象物體進行着傳遞，然後把自己的思想情感融入作品之中，透過巧妙的構圖、構思以及表現方法，得到心中理想的畫面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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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拙美”是一種成熟的繪畫語言,在中國曆代傳世作品中多有體現。許多畫家在人物、山水、花鳥的不同題材裡,針對不同的物象,都表現出了共同的“稚拙美”特征。它以中國藝術特有的生命精神,呈現出純樸、自然的面貌,與媚俗、造作相對,不以巧工,而以樸拙、真情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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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為心畫，畫為心書。畫畫就是件輕松的事，越簡單越純粹。似和不似不是在形象上的區分，而是在格調上的表現，不是畫不像了就叫不似。這不似不是不像，乃是其精神的似奪過形體的似，這才乃大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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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畫之事，注重虛實，無虛不能顯實，無實也不能映虛。這些都是在畫面上的對比關系，畫面的層次就是虛虛實實。跌宕起伏、峰回路轉，都可以在畫面上得到充分的發揮，畫如人生，人生也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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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畫的色彩講究随類賦彩，它的變化是豐富的，色階的變化随着落筆的輕重産生并幻變着。畫面的雅俗和用色也極其關鍵，豔而不俗，淡而不寡。随心收心是畫者之惑，怎樣可以随心所欲但又可以控制得當，筆墨的收斂和含蓄就是人格的彰顯，畫如其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筆墨随心指的是我們意在筆先的沉澱，這意是内在精神涵養的凝聚，是畫者的高度思維通過有限的具象的客觀對象而變幻出無限的主觀抽象的情緒。這樣我們落筆就有了生動，有了變，賦予了畫面生命。古人有“意在筆先，氣在筆後”之說。概括、凝練、情感，在畫面形成之前就決定了整個畫面的氣韻，氣韻生動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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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和無形，世界是有形的，心靈和思想是無形的。大千世界是有形的，人的思想情緒是無形的。藝術就是縫合了有形和無形的疆界，在有形的具象上去潑灑無形的抽象，這抽象就是畫者的靈魂。筆墨于心，若心裡沒有筆墨，縱使盡全身解數也表現不出筆墨的真谛，當一個畫者心中有筆墨，即使輕輕一點也是活的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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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巧不是乖巧，巧是一種學問，巧可以避開很多繁瑣。筆墨的巧不是油滑和甜俗，如慧者可以在紛擾中尋求自己心靈的安甯。畫面如此，人生也如此。巧是大方之家，巧是會心一笑，巧是空虛之處顯神情。

我們通常說畫如其人，畫不是單純的手藝活，畫也不是靠技法的純熟。這些隻能說是最基本的條件之一。畫學随人格學識而生，古人有“品格不高，落墨無法”之說。畫中的潔淨是人格升華的結果，畫中的格調是人閱書曆事的彰寫。不诽他人，不藐己身，不妄自菲薄，眼光和自己的格調永遠成正比。閱人先閱己，立事修己，畫品人格自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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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者的情緒會直接感染到畫面，情緒是表達藝術層面的動力，世界上凡偉大的藝術家其輝煌的作品都是充滿情緒的創作。我們從生活中去捕捉細微，在思緒中概括創作。畫者的精神世界要保持着亢奮、激昂的熱情，亦可大喜大悲。真實的流露，不遮掩情緒，去借着有限的筆墨訴說無限的情緒。畫者由心而發，用什麼筆法什麼墨法都不是關鍵，自然生動為妙也。

硯 雲

号硯雲齋主，出生于1976年。曾就讀于中央美術學院，得到婁師白、張世簡、田世光、吳悅石等老師悉心指導。國家一級美術師，作品多次在國内外展覽，為中國當代實力派國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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