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建燕
我的老家有一條小河,就在奶奶家的前面。每年,總有潺潺流水唱着歌兒從門前走過。
奶奶應該不曉得,這裡是我的樂園,藏着無窮無盡的寶藏。要是她知道,肯定會把小河承包下來,讓我玩個夠兒。
那年的奶奶五十多歲,她的辮子靠近耳畔,着實好看。
奶奶在河岸洗衣服,在搓揉之後,她總要把衣服用力一甩,衣服騰空展開,連空氣中都飄滿洗衣粉的清香。所以,我總得讨要點洗衣粉,還要學着她的樣子,讓衣服盡情地飛起來。頓時,小河開出了清淩淩的花兒。衣服洗完,奶奶就誇我是個好孩子。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長大了。
上學的路上,我會經過這條小河。
樹林裡的空氣特别清新,我走在那裡,總要望望河岸,看看有沒有一隻鵝,或者一隻鴨,帶着沒吃飽的宿怨,偷偷留下一個蛋。
它要留給大地,留給春風,或許留給我。我甚至做夢,夢到在河岸淺水處躺着數不盡的鴨蛋,等着我擡腿去撿。終于,我等到了一隻不谙世俗的鴨子,生了一個最可愛的鴨蛋,就躲在河岸的草叢裡。
興許,鴨的主人還沒有找到這一個鴨蛋吧!再者,我總不能兜着一個鴨蛋去上學,要是不小心被老師撞見了,搞不好還得興師問罪。一整天,我都在惦記這個鴨蛋的去留。放學一看,壞了,鴨蛋果然已經被人撿走了。
夏天,大雨瓢潑而來。河水漲滿了河床,沖刷着河岸。輕盈的浮萍,哪經得起暴風雨的洗禮,到處飄搖。水庫裡的大魚借機跳躍,一路狂奔,本想去投奔大海,結果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就這樣,有些不走運的大魚,被村裡的老少爺們逮住,炖成了一鍋湯。
大雨過後,水流減緩,水漸漸地澄澈起來,水裡的小魚兒嘚嘚瑟瑟,時不時來到水面吐泡泡,或者遇人不動,佯裝死掉,趁機溜掉。
村裡有一些男娃子,總能在河岸找到張牙舞爪的螃蟹,鬼知道,他們哪來的料事如神,或者隻是恰巧。
真是人多蟹少,我從沒在河岸抓到一隻蟹,哪怕是最小小的那隻。
我們會偷偷拿着笊籬,就是盛水餃的那種,到河裡捕魚。撈一隻,放罐頭瓶子裡。再撈一隻,越撈越起勁。衆小魚吓得驚慌失色,互相傳遞暗号,此地不宜久留,快逃!
望着四五隻小魚在透明的玻璃瓶裡,遊來遊去,感覺甚好。
每每下過雨,樹林裡的一處隐蔽處,周遭雜草叢生,裸露着一些黃色的泥土。
每次我去挖黃泥的時候,都感覺在挖寶藏。我掏啊掏,選擇濕潤、黏性大的黃泥,捏幾個小人、捏幾個桌椅,還有豬鴨牛鵝。男孩還要過把瘾兒,捏幾輛卡車。
小河的地勢低窪,河岸兩邊有很多很多的樹,有楊樹、槐樹,還有一棵榆樹。
整片樹林裡,有很多不知名的鳥兒,樹下有很多小草,還有野花。
楊樹的發芽,純粹是鬧着玩的,要先挂上一串串毛茸茸的耳朵,探探春天到來的消息。
榆樹開花很早,先開花後長葉子。榆樹的花兒像一串串綠色的銅錢,俗稱榆錢兒。那棵榆樹,我記得不是很高,很早就開叉了,剛好可以輕松爬上樹。男娃子坐在樹間采榆錢,邊采邊吃,采夠了,就折一段枝條,制成口哨。
奶奶說,過去的艱難歲月裡,每年村裡的人都到處尋找榆樹,采來一些榆錢或蒸或煮,填飽肚子。
應該有很多的榆樹,有數不清的榆錢兒,做了好多的善事,所以,感覺它們無限的美好。
時光荏苒,悄無聲息。我走啊走,走啊走,走不出這片樹林,還有流淌着的河兒。
那裡有花香,有鳥鳴,還有從遙遠的二十年前,一個孩子依偎着楊樹,唱起的歌兒。
【作者簡介】張建燕(女),筆名荞麥青青,臨沂沂南人,90後。臨沂市作家協會會員、羅莊區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各類刊物及網絡平台,并多次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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