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秋的夜晚,在大漠的深處,仿佛重又回到了童年。
小時候在農村有個很有趣的比賽,每到傍晚,幾個小夥伴湊在一起,比誰數的星星多。随着夜幕降臨,天空中的星星從零零散散幾個變成幾十個、幾百個,最後群星璀璨,數到眼花缭亂時,也就到了小夥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的時候了。數星星是一項從來沒有勝負的比賽。
後來,随着城鄉日益亮化,看星星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更不用說當年夏夜經常看到的流星了。直到前幾年随“驢友”穿越騰格裡沙漠,總算重新數了一回星星。
穿越沙漠的第一天,天公似乎不作美,空中灰蒙蒙一片,完全沒有想象中藍色的天空、金色的黃沙,以及“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景象。走在沙丘上,一腳踩下去,很快陷入沙中,再往前,另一隻腳又陷了進去,這時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行進中的“深一腳,淺一腳”。更難受的是,細細的沙粒借助一陣陣迎面吹來的大風,直往口鼻裡鑽,大家不得不把腦袋包裹得嚴嚴實實。高強度的行走本已上氣不接下氣,包裹嚴實的頭巾讓人呼吸更加困難,大風吹過時還有一種瞬間窒息的感覺。
下午,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本以為沙漠難得遇到雨天,考慮到減輕負重,所以沒有按照領隊要求帶上雨衣,誰料到傍晚時分雨竟然越下越大。幸運的是我們也正好趕到了當天的落腳點天鵝湖畔。據說每年三四月份和九十月份,各種候鳥會在此停留,當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白天鵝,天鵝湖也由此得名。
我們走進了天鵝湖邊唯一的牧民家。主人非常熱情,招呼我們到屋裡坐,又是遞煙又是倒茶,還興緻勃勃地和我們聊起來。一會兒,主人家的兩個孩子渾身濕漉漉走進屋子裡,我們擔心孩子淋上秋雨會生病。主人哈哈大笑着告訴我們,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雨,也是今年的第一場大雨。由于平時難得見到下雨,孩子們特别開心,所以也就由他們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雨早就停了。為拍攝日出照片,我早早爬到附近一個最高的沙丘上。在金色的沙海中,若幹個甯靜清幽的湖泊連成一片,形成聞名遐迩的天鵝湖。湖心一些不知名的小鳥展翅飛翔,湖邊白色的羊群悠閑地啃着牧草。随着太陽慢慢升起,遠處的沙丘輪廓線愈加清晰,霞光照射的一面呈現出迷人的金紅色。
天氣好了,心情也舒暢了。由于前一天的大雨,沙漠表面闆結的沙子讓我們不再“深一腳,淺一腳”,走起來輕松了許多。而此時的空氣中,竟有一種淡淡的甜味。所謂的“四喜”之一“久旱逢甘雨”中的“甘”,原本以為隻是詩人誇張的描述,不承想,久旱的沙漠之雨,竟會真的有一股甜味。
大雨後的沙漠分外迷人:金色的沙丘,湛藍的天空,朵朵白雲或安詳地懸在空中,或如草原上的羊群緩緩前行;遠處的沙丘上,恰到好處的風,揚起沙尖上金黃色的細沙,形成一道漂亮的抛物線。
更為迷人的是,同行的幾個女“驢友”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紅色長裙,走到高高的沙丘上。于是,金沙、藍天、白雲,迎風飛舞的紅色長裙,披在頭上飄動的紗巾,形成了一幅隻有在大漠深處才可以一見的完美畫面。此時,縱有千愁萬緒,都化作無言的喜悅和無限的歡愉,除了“陶醉”,你似乎再也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然而,更迷人的風景還在後面。當天晚霞散去,天空出現了繁華都市難得一見的星星。一個、兩個、三個……我們數着星星,但不一會兒便發現,點點繁星已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璀璨的星河,群星密密麻麻,銀河橫亘天際,星空在我們頭上形成了偌大的穹頂。不可思議的是,置身此等安靜的夜晚,仿佛聽到了從遙遠星際傳來的、若隐若現的天外之音。
此時的大漠深處,十幾頂帳篷散落在偌大的沙漠上,亮光從帳篷透出,或紅色,或黃色,或藍色。仰望星空,但見星星密密麻麻,斑斑點點。此時此刻,置身于這樣的情景中,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如此渺小,頓生出莫名的孤獨與恐懼。“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難怪當年蘇東坡友人會觸景生情。
“啊!流星!”随着一聲驚叫,我擡頭望去,一顆流星正劃破天空,發出耀眼的光亮。“看流星在夜空靜靜滑落,所有寂寞都被打破;風在對你輕輕訴說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淚水在我臉龐輕輕滑落,請原諒我這樣懦弱;我知道你隻想讓我快樂,請你擁抱着我……”一個女孩輕輕哼着雪村真琴的《最終幻想》,讓人不覺有了幾分浪漫與遐思。
大漠深處,無窮的遠方;璀璨夜空,無盡的星際。地球不知在太陽系旋轉了多少圈,星河不知在宇宙間流淌了多少年,而我,在初秋的夜晚,在大漠的深處,仿佛重又回到了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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