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小溪

□骈國華

她像一條銀色的彩練，從第一山深處的森林裡蜿蜒飄下，流過山崗，流過田野，流過我家門前，流過我的心頭。

她像一個威武的鬥士，讓我見證了什麼叫做“勇敢”，什麼叫做“力量”。她剛走出森林，就有頑石闆着鐵青的面孔擋道。她憤怒了，揚起巴掌，噼噼啪啪地向頑石的臉上猛抽。頑石好像一點兒也沒覺得疼，仍舊巍然不動，還譏笑說，你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嗎？她更加憤怒了，昂頭挺胸，拼命向頑石沖去，飛身一躍，從頑石的頭頂上奔騰而過。碧綠的的衣裳被撕裂了，雪白的胸膛被撞傷了，但她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叮叮咚咚地彈着琴，嘩啦嘩啦地唱着歌，蹦蹦跳跳地向前流去。

春天，她像個溫柔綿甜的少女，哼着小曲，舞着銀練，用清澈透明的溪水滋潤着沿途萌發的花草。天上鳴唱的百靈、飛舞的燕子，深情地邀她停下腳步，一起玩耍嬉戲，她說，春光一刻值千金，幹渴的麥苗呼喚着我去澆灌呢！說罷，馬不停蹄，身後留下一路花紅柳綠。

夏天，幾場大雨之後，她更加豐盈，像個精力旺盛的小夥，頂着熾熱的驕陽,穿過密林，穿過崗灘，流進稻田，流進池塘，為稻苗解渴，為勞作的農民洗去身上的汗水、腿上的泥漿。沿途它還不忘和樹葉、落花開個玩笑，逗個樂子。你瞧，一片樹葉聽信了風的教唆，掙脫母枝的臂膀，跌進了她的懷抱，它詭秘一笑，一把将樹葉推進前面的漩渦裡。樹葉向前不得，向後不能，在漩渦裡滴滴溜溜地轉圈子，吓得臉色蠟黃，哭喊“救命”，她這才用力拉了一把，然後又一松手，笑看被拉出漩渦的黃葉驚慌失措地的順流逃走。

秋天，她像追日的誇父不知疲倦，不舍晝夜，迎着朝陽，披着月光，汩汩地流進稻田，汩汩地流進棉田，為抽穗楊花的水稻灌漿，滋潤銀朵綻放，她的無私奉獻，在秋的豐碩中閃光。

冬天，草枯了，雪飄了，她仍不停步，不歇息，一路奔波，熱氣騰騰，去滋潤幹旱的麥苗，去灌溉新栽的油菜，成為寒冬裡一道獨特的風景。有時候，她的身上會結起一層冰，她不畏嚴寒，不懼冰雪，在冰凍下，依然流淌不息，激情滿腔。你聽，冰下那涓涓的流聲，是她在朗誦雪萊的經典詩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啊，家鄉的小溪流，你給我啟迪，給我感悟：人生如溪，隻有勇敢無畏，豁達樂觀，甘于奉獻的人，才能在理想境界的道路上，譜寫出美麗動人的樂章。

作者簡介：骈國華，一個退休十多年的省農墾系統老同志。退休後，書香文字伴流年。在《淮安日報》《淮海晚報》《老年周報》《大江晚報》《江蘇農墾人報》《智慧》《思維與智慧》《銀潮》等報刊以及網絡公衆号《洪澤湖文學》《目耕緣讀書網》《裡運河》上發表千字左右的短散文50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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