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家的命運與國家的命運息息相關

-------題記

八六年的冬天已經很遠了，記憶并沒有随着時間流逝卻一遍遍在腦海越來越清晰。

那年冬天八歲的小女孩跟随着回到了父母念念不忘的豫東平原縣城，于一個孩童來說此時随遇而安便是命運，從此紮根生活已有三十二年。

通紅的小手像饅頭一樣，在被窩裡使勁的抓啊抓，直到被瞌睡蟲打敗。很快我便知道從東北回鄉第一件禮物不是專屬，身邊的夥伴們一到冬天全是這樣，大人們很多也得了凍瘡。在縣城沒有家的一家四口住在車站附近的小旅館，媽媽負責照看我們，爸爸去火車站問車皮（從東北的家裡拉回來的家具）的情況。車皮比我們晚到一天，爸爸執拗的要先回離縣城三十裡的老家去看望爺爺奶奶。

在縣裡公路段當司機的羅叔叔是爸爸的戰友，開着吉普

車送我們回家。能坐車讓我心裡興奮極了，看着叔叔熟練的磨動着方向盤，就覺得他仿佛來自外星，駕駛的是天外來客。出發時正是上午的八九點鐘，城區總共就有方圓二裡路,沒有紅綠燈、斑馬線、車道…到處人挨着人，車輛是極少的，但前進時幾乎挪着走。一路上，羅叔叔談起當時的生活很滿意，能從泥腿子當兵提幹到有城鎮戶口，妻子孩子吃到商品糧滿滿的自豪感。

車的聲音似乎很大，吵得離村莊很遠的時候吸引了很多孩童一同奔跑。到了村口，一家人和一群我從沒有見過的淳樸老鄉攀談着、簇擁着來到了家裡。家裡很寬敞，院落裡有很多柴火，有雞窩、豬圈，大門和堂屋大門都是典型的河南老家雙扇門和後來我見到的一樣都四敞着，屋裡沒有一丁點的暖和氣。爸媽趕忙從行李中掏出糖塊和香煙來讓鄉親們，孩子對外面的世界總是充滿着好奇。

在大門口遇見了很多人，大人喊我“小蠻子，恁是哪莊的？”我接一句他們好像聽不懂或者是覺得怪異的話語，都哈哈大笑起來，以至于讓人摸不到北，不敢再接話茬了。大些的孩子盯着我的衣服，小些的在後面拽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是因為要回老家媽媽特意讓穿的新的，隻是比他們的棉花套的襖外面多加了一層薄對門的衣服，帶領子和小小的蝴蝶結，顔色單純些。快晚上了，爸媽要跟車回縣城卸家具安置新家了，我被留在四叔家裡暫住。

四叔的家在鎮政府院子裡，隻有一間房。房間裡有一張一米五寬大木床，一個櫃子，一張寫字桌。一會叔叔搬回了一樣東西，讓我第一次見到了“挽床子”，簡易的床架子，用麻繩攀成的。當時的叔叔嬸嬸正是二十幾歲的樣子，時尚小青年很願意接受新鮮事物，看我迷迷糊糊不想說話（發燒不知），為了哄我開心從鄰居家借來一台大型（大概一米長）錄音機。因為天氣寒冷，早早我們都坐在床上，聽着流行歌曲，感覺昏昏沉沉的我便由坐着變成了躺着，很快步入了夢鄉。大概十點鐘的樣子，睡意朦胧中被吵醒了，睜開眼睛一片火光正要向我襲來，機靈的叔叔用被子把火給撲滅了。

八十年代初父親在部隊的照片

原來，我睡後沒多久就停電了，他們點了煤油燈放在窗台上忘記吹滅燒着了窗簾而緻使失了火，結局是錄音機被燒壞和小嬸的一隻腳被燒傷。看我的臉漲紅漲紅，小叔一摸額頭燙人，家裡一點救急藥都沒有，就這樣連同嬸嬸被叔叔用架車子一起送到簡易的鄉鎮醫院，住了幾天。爸媽把家具簡單安置到縣政府院裡大概有十八平米的一間房子裡，很快搭車趕回來了，為賠償那台錄音機，爸爸付了180元人民币，當時爸爸一個月的工資是83元人民币。

記得那間所謂的家很擠很擠，玩耍的時候隻能到公家的院子裡。一年後，爸爸所在的單位又分給我家兩間公家房子，寬敞了很多。三年後，我家搬到了單位統一購置土地自建的新房，真正有了自己的家。這麼多年來随着就業、成家、生子在縣城居住也搬了幾次家，越搬舒适度越高。

爸爸是共和國的同齡人，身體尚好。跟他回憶這段他的中年、我的童年日子，我為他設計了一些如果，問他後悔回縣城嗎？如果留在了東北，如果去了鄭州、平頂山……後來我們總結：一個決定可能會改變一家人的命運，但無論身在何方，隻要國家繁榮昌盛，每個人的命運怎樣都不會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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