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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是詞最輝煌的一個時代。其間名家衆多,如柳永、秦觀、蘇轼、歐陽修等,不可枚舉。賀鑄,是其中很特别的一位。
他的特别,就在于在他的身上,粗犷與溫柔、豪放與婉約達到了一個奇妙的融合。
他的人,生得身格聳拔,相貌奇醜,且十分具有豪俠氣;可他的詞,卻寫得溫婉清麗,柔情似水。
沒有好看的容顔,可他的靈魂足夠有趣!
提起賀鑄,想必我們大多數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那首流傳甚廣的《橫塘路 青玉案》:
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錦瑟華年誰與度?
月橋花院,瑣窗朱戶,隻有春知處。
碧雲冉冉衡臯暮,彩筆新題斷腸句。
試問閑愁都幾許?
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這首詞通過對暮春景色的描寫,抒發作者的一種“閑愁”,即追戀理想中美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怅惘。
“橫塘”,在姑蘇城外,是詞人的隐居之所。“淩波”出自曹植的《洛神賦》,後用來形容女子走路輕盈美妙的姿态。
詞人說,你看啊,有一個身姿很美的女孩,我每天都看到她走過,可是她從來不走到我這裡來,她離我不過一條橫塘路而已啊。
我于是隻能目送着她的芳塵,我想象着,這樣美的女子,她的生活會是怎樣的呢?又是誰陪着她一起度過那錦瑟的華年呢?
當明亮的月光照耀在她高高的樓台,當高大的樹木開滿繁花在她庭台的兩邊,大概隻有春神能知道她的消息了。
詞人自問自答,以清婉的筆調寫出了這種可望而不可即的遺憾與怅惘。
下阕,寫詞人尋覓無果,隻得遙想美人所生出的怅惘情懷。
在這長滿了香草的橫塘路上,已是日暮黃昏了,我等待的女孩怎麼還沒出現呢,我隻好用我的彩筆寫下這些斷腸的句子。
“試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最後一句,寫得尤其巧妙,更是成為傳頌千古的名句。
詞人以“閑愁”二字作為全篇題眼。何謂“閑愁”呢?“閑”字說明了這種愁緒的無端無緣無故,它漫無邊際,缥缥渺渺,捉摸不定,卻又無處不在,無時不有。
此人于是連用三個精妙譬喻,來巧妙勾勒這種閑愁。
你如果要問問我的閑愁有多少?我的閑愁啊,就像那水道路旁的青草那樣多,就像那滿城随風飄動的柳絮那樣密,就像那暮春夏初梅子時節連綿的雨那樣長啊!
因這首詞太過出名,宋金詞人步其韻唱和仿效者多達25人28首。一首詞而吸引衆多不同時期的詞人來和作,這是唐宋詞史上獨一無二的現象。
賀鑄很有豪俠的氣質,少年時的他喜歡議論當朝大事,希冀着能幹出一番大事業。然而他的一生卻都沉淪下寮,懷才不遇,隻當過一些小官。
正如他在國家内憂外患之際,憤而寫下的一首《六州歌頭》:笳鼓動,漁陽弄,思悲翁。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
笳鼓敲響了,戰争爆發了,想我這悲憤的老兵啊,卻無路請纓,不能上陣殺敵、為國盡忠。就連随身的寶劍,也在秋風中發出憤怒的吼聲。我隻能滿懷惆怅,登山臨水,将所有的憤恨,寄托在一根根琴弦中。
公元1109年,賀鑄辭官歸隐,居住在蘇州。從此,過着吟詠美景、醉心書海的生活,直至終老。公元1125年,賀鑄的生命走到終點。在他去世2年後,北宋王朝也正式落下了帷幕,那是一個時代的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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