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跳下飛行器，向星際艦隊的總部大樓走去，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嗨，斯波克，你也是要去見派克？”

我沒有回頭，他自顧自地追上來，熟絡地與我并肩同行，繼續滔滔不絕地闡述着他那不切實際的推測：“同時叫我們倆來總部，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任務要交給進取号，難道你不興奮嗎？”

瞧，我工作中最重要的搭檔，就是這麼個感情過分外露的家夥，他的言行舉止完全颠覆了我過去在瓦肯星上所學到的知識。在我的家鄉，一切都建立在嚴密的邏輯基礎上，任何牽涉到感情的行為都不被社會所接受，所以我從小就學會了控制和擯棄自己的感情，即使眼看着母親同瓦肯星一起被黑洞永遠吞噬，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

2、

再次被急召回星際艦隊總部時，我與柯克在電梯裡狹路相逢。出于禮貌，我像平常那樣跟他打招呼：“艦長。”

他陰郁地看我一眼：“拜你所賜，我已經不是艦長了，現在我是進取号的大副。”

我呆住，一向冷靜的大腦忽然有些混亂。他被降職，我理解，這是因為他提交了一份跟我不同的虛假報告。但如果他變成了進取号的大副，我呢？

“聽着，我雖然對你出賣我的行為很生氣。但我想讓你明白，即使重來一次，我也還會那麼幹。”柯克忽然認真地盯着我，說。

我出于本能地駁斥：“最高指導原則絕不能被違反，艦長，你應該很清楚我們隻是觀察和探索外星球，不能影響到他們的文化進程。”

“我說了我不再是艦長。而且，你以為我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船員喪命嗎？去他的最高指導原則。你什麼時候才能理解我的心情？”

他惱怒地望着我，我呆呆地回望着他。隻要我願意，我能用瓦肯的心靈融合儀式分享别人的意識和情感。但，我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

電梯門“叮”地打開，一位艦長出現在我們面前：“斯波克？你以後就是我的大副，會後我們再詳談。”

柯克臉上充滿震驚：“你要離開進取号？”

進取号上不需要兩個大副。我有些苦澀地想，卻沒有開口。

他沉默地注視着我。地球人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民族，也許是跟他們相處時間太久，我竟然也産生了奇怪的感覺。如果可以選擇，我甯願降職留在進取号上。這真奇怪，因為它違反了瓦肯人所遵從的基本邏輯。

“好吧，”他終于開口，聲音很惆怅，“看來我們要再見了。雖然不太合理，但我會想念你的。”

這句話中隐藏着的情感猛地擊中了我，我動了動嘴唇，卻不知該如何回應。

柯克望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麼，可是看到我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他恨鐵不成鋼地歎口氣，走開了。

意想不到的恐怖襲擊打亂了調動計劃，一架戰鬥機突襲了會議室。被柯克視為恩人的派克将軍中彈倒地，我緊握住他的手，下意識地進行了心靈融合。頓時，如波濤般的遺憾、悔恨、恐懼等複雜的情感淹沒了我，我回想起瓦肯星和母親離我而去的那一天。

這種痛苦令我害怕，我松開老人的手。匆匆趕到的柯克跪倒在老人的屍體前，任眼淚放肆地流淌，宣洩着他心中的悲痛。

這一刻，我忽然有些明白了他想讓我了解的東西。

作者：韓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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