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不鬥，因為容易露乖。

日前，央視财經頻道以《資本炒作價格倒挂 古茶樹陷過度采摘》為題，再次關注名山名寨普洱茶爆炒亂象。年年爆炒年年漲，年年山頭一個浮躁模樣。報道中，某受訪茶商曬出的“6萬元一餅冰島茶”，不過是行業慣常炒作的冰山一角。這類茶品事實上已經超越了正常人類的認知，6後面加多少個零一點都不意外，智商稅卻是永遠收不完的。

人們常說，“黃金有價玉無價”，現在似乎可以改為“黃金有價名山茶無價”了。黃金曆來是硬通貨，因其性狀穩定，純度可以達到“千足”，且不可能無限量生産，天然具備“難以解除的經濟屬性”。而翡翠玉器或名山茶，共同特點在于皆無标準可供參照，即使以“稀缺”作為賣點，但價值衡量的可操作空間極大，買賣全憑“心頭好”。既然是“心頭好”，一旦對上了眼，多貴也得買呀。

将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山頭包裝成人人趨之如骛的“心頭好”，賣出遠遠高于行情的價錢，正是推手們最擅長的把戲。6萬元一餅的冰島茶，也不過是一把樹葉。論理化指标，與數百元一餅的大葉種茶并無本質區别。唯一的區别即是人為賦予山頭的故事，以及經由山頭故事灌輸給買家的想象力。這個層次的買家并不會太在意茶葉本身的滋味，他們更在意的是有關财富的味道，錢是唯一能讀得懂的語言。

剛剛結束的勐臘縣第十屆易武鬥茶大會上，獲評“金獎”的5公斤曼秀散料拍得107萬元，刷新曆年鬥茶拍賣紀錄，又一個新的小微産區閃亮登場。此情此景，與當年冰島寨子的橫空出世何其相似！

耐人尋味的是，此次鬥茶的成品茶（生茶餅）評比環節，金獎、銀獎均被幾個籍籍無名的小茶企拿去。一家号稱“全産業鍊”的品牌茶企僅跻身銅獎行列，而一向高調主打易武茶的幾家“大牌”茶企居然榜上無名。想來，唯一的可能性隻能是這些茶企高風亮節主動讓賢，否則誰會承認自家的茶“鬥”不過小茶企？

名氣與價格是炒作的永恒主題。超乎尋常的定價手段背後，總會露出資本的尾巴。茶品一旦被置于“真實口感”的審評台上，便立即褪去人為賦予的所有光環，赤裸裸地經受味蕾的拷問。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商家叫價6萬元一餅的冰島茶，如果拿來同時跟幾款品質還算過得去的無名山頭對沖，未必就有勝算。所謂“‘好茶’不鬥”，就是這個意思。因為容易露乖。

包裝過于精美的東西往往可疑，名氣太大的山頭就更可疑。制造偶像的是人，崇拜偶像的還是人，這種心理投射正是一切炒作的基礎。茶行業自有薅不完的羊毛，多貴的茶都有人買，隻要噱頭足夠吸引。

“心頭好”難求，那是被人“種草”。所謂名山名寨，無非偶像崇拜。唯有回歸茶品“真實口感”本身，才算是踏入飲茶正道。

文：老茶鬼（茶界獨立評論員）20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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