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了京城最大的纨绔,大婚當天,他還迎娶了他的青梅。
我是相府家的大小姐王明月,自小記得父母家人的寵愛。
從小在父母的寵愛下,不知道還有什麼東西是求而不得的。
皇上在我及笄那年,将我賜婚晉王。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
直到那天我遇到了晉王——林玉辰。
隻一眼,我便愛上了這個長着一雙桃花眼的纨绔王爺。
佛家說人到世上就是來曆劫的,我想我的劫就是林玉辰,他是我這輩子躲也躲不過的情劫。
1
那一年,我和母親去大相國寺上香祈願。
母親在莊嚴的大殿虔誠地上香祈禱,我聽到她嘴裡斷斷續續的“姻緣……情緣……情劫……”等詞,暗暗的好笑。
世上哪有什麼佛?要是能渡人的話,那這世上還會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嗎?
對了,我喜歡看書,小時候常跑進爹爹的書房,纏着爹爹給我讀書。
稍大一些,爹爹教哥哥識字,我在一旁玩耍,冷不丁的會讀出爹爹讓哥哥學的字。
爹爹驚奇地不得了,又把之前交哥哥認的字寫出來指給我,我竟然讀得分毫不差。
爹爹大喜過望,就把我和哥哥放在一處啟蒙,發現我學的竟然比哥哥學得還要快。
從那以後,我 就和哥哥一起在學堂裡讀書。
小時候常聽見爹爹無不遺憾地對阿娘說“可惜了,這要是個男孩,将來定會将顧家發揚光大,光宗耀祖的”
“唉”阿娘也跟着歎氣。
阿娘對我的管束極嚴格。從不讓我去别人家裡做客。
不過倒是可以邀請幾個閨中好友來家裡玩。
因了這個緣故,我對出門總有一股熱切的盼望,總覺得能出門簡直太幸福了。
許是阿娘也怕我憋壞了,就每年帶着我來大相國寺小住幾日,這也是我一年當中為數不多的最期待的事情之一了。
2
好不容易等到阿娘起到完了,我和阿娘走出大殿。
外面陽光明媚,花香陣陣。
我晃着阿娘的胳膊,撒着嬌要去看山茶花。
大相國寺後面種了一片山茶樹,每年的三月份,山茶花開,花香彌漫了整個寺院,常常吸引了衆多的遊人前來觀賞。
阿娘猶豫着,我再一次扮可憐。
“阿娘,我每年就出來一次,人家劉明珠每年可以和她祖母出來玩好幾次,還有李紫嫣家裡計劃每隔一個月就舉辦一次聚會,每次都又好多人可以一起玩,阿娘啊……”
劉明珠是戶部劉大人的千金,李紫嫣是長公主府的嫡女。她們都是我的知交好友,我們在一起無話不談。
阿娘被我晃得一手撫額,“好了,小祖宗,去吧去吧!”
我高興得原地轉了一圈,正準備撒歡的跑,又被阿娘叫住了。
“慢着慢着,多帶幾個人别亂跑去外院,記住了?”
“好”我歡快地應着,轉身往茶花園去。
相國寺李的山茶花非常的漂亮,紅的黃的紫的粉的白的,有的含羞待放,小巧的花苞點綴在綠葉叢中;
有的剛剛綻放,舒展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的舞動,像亭亭玉立的少女,俏生生的展示着自己的美麗。
我正在欣賞着一朵碗口大的深紫色茶花,花瓣濃紫,層層疊疊,陽光下泛着絲綢般的光澤,中間點綴着嫩黃的花蕊,散發着一絲濃郁的甜香。
“憐兒,帶紙筆沒?”
我陶醉般的看着那朵散發出妖娆的美麗的紫袍,輕聲的問貼身丫鬟憐兒。
“沒帶啊,小姐你要紙筆做什麼?”憐兒好奇地問我。
“我要把這朵花畫下來,你看它多美!”
“那我回去給小姐拿紙币去。”
憐兒自告奮勇地起身回去拿紙筆。
我讓嬷嬷去涼亭裡喝茶歇歇腳,自己在這片仿佛沒有邊際的茶花園裡徜徉,左右每次來相國寺進香,這裡都會清了外人的。
前面有一片雪白的山茶花吸引了我,那花瓣純白如雪,香氣也更加的濃郁。
我快步走過去,在一株開的分外嬌豔的山茶花旁邊站定,這棵山茶花和背的不太一樣,雪白的花瓣上有着如胭脂般的绯紅,就像美人臉上輕輕暈開的胭脂,透着别樣的美麗。
“小姐也喜歡這株思美人?”
不期然的,一個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響起。
擡頭,撞進一雙黝黑如潭的眼睛裡。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啊?帶着幾分戲虐,幾分看透世情的蒼涼,還有幾分玩世不恭,讓人看一眼就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臉微紅,卻還是忍不住地接過話:“它叫思美人嗎?”
“是啊,你看它,像不像一個純潔的少女,帶着幾分嬌羞和對未來美好的憧憬,還有幾分期待,在思念着它的親人呢?”
他的聲音很好聽,帶着特有的磁性和一絲沙啞,此刻娓娓道來,又仿佛一片羽毛,輕輕的劃過我的心房。
“确實很美!”我嘴裡喃喃道。
但是心裡卻又個聲音在說:“但是我覺得,還是沒有你好看!”
而且,要命的是,這句話仿佛自己從嘴裡崩了出來一樣,我驚呆了。
然後看見他臉瞬間黑成了鍋底,一甩袖子轉身怒氣沖沖的走了。
那時候,我并不知道,他從小被人誇長得漂亮,無數次被人錯人成女孩,形容他漂亮已經成了他心底深深的忌諱。
而我,第一次見面就觸碰了這個黴頭,招了他的厭惡。
我與林玉辰的愛恨情仇就此拉開了帷幕。
3
我千方百計的打聽到了,那天能進到寺廟裡的人,原來是五皇子——被封為晉王的林玉辰。
京城裡人人都津聞樂道的美男子,也是京城裡了最大的纨绔。
我突然就對自己以後的婚姻生活充滿了期待。
阿爹曾經說過,晉王聰慧,但是出身不好,他的母妃是鄰國的公主,和親而來。
因了母親的出身,盡管皇上愛她傾世容顔,但依然隻能給以辰妃之位。
而晉王,自出生起,便因容貌備受皇上寵愛,但是他生性頑劣,長大後更是京城裡最大的纨绔,每日裡鮮衣怒馬,橫沖直撞的活躍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遠近聞名的京城小霸王。
……
我好像病了,每日裡寝食難安,日漸消瘦。
阿娘請了太醫來給我看病,太醫搖頭:“憂思多慮,小姐這是心病”。
聽完太醫的話,阿娘眉頭緊皺的看着我,眼神裡滿是擔心。
小時候阿爹總是擔心我“慧極傷根”,看我每日裡嘻嘻哈哈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菜漸漸的放寬了心。
卻不知道,我終究看不破一個情字。
阿娘請來劉明珠和李紫嫣來陪我,我看着他們倆像兩朵鮮豔明媚的花朵,在陽光下恣意的綻放着。
聽着她們叽叽喳喳的讨論着晉王多好看,誰家的小姐又為晉王傷情了,晉王出去遊玩,又被誰家的姑娘拉住衣袖了……
我苦笑,我不也是一隻迷失在晉王身上的蝴蝶嗎?
“聽說晉王隻喜歡林雪兒,還向皇上提出要娶林雪兒為妃呢?”李紫嫣突然說了一句。
我心巨震。
“林雪兒有什麼好?成日裡嬌嬌切切的,我悄悄的聽我阿娘說,她那做派,哪裡像個正經小姐,一副姨娘的左派。”林明珠嗤之以鼻。
“也不知道晉王喜歡她哪一點?”
“誰知道呢?”
“晉王實在是長得太好看了,要是我能嫁給他,哪怕他娶很多側妃我也願意啊”
劉明珠雙手托腮,犯着花癡。
他們不知道,皇上曾私下裡跟我俺爹說,将我聘給了林玉辰。
而我也是有一次淘氣,藏在阿娘的窗戶外,不小心偷聽到了阿爹和阿娘的話才知道的。
“是不是每天光看着就覺得好幸福啊?”嫣兒笑話她。
“嗯嗯嗯嗯”明珠忙不叠地點頭,“知我者嫣兒也”
兩個小丫頭笑的沒心沒肺。
我的心卻微微的疼,每日裡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恩恩愛愛,情意綿綿,真的會覺得能看到他就很幸福嗎?
遠處院子裡一角天青色的衣袖一閃而過,又若隐若現。
我暗笑,那肯定是哥哥,他喜歡嫣兒的心思,估計整個相府的人都知道了。
我悄悄的拉了嫣兒的衣袖,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園子那一抹天青色,嫣兒的臉頰爬上一層可疑的紅暈,然後又來咯吱我。
我們笑鬧成一團。
4
賜婚的旨意來到相府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表現的很平靜,仿佛本該如此,如今隻是走走一個過場罷了。
但是我仍然有點暈,為自己終于等到了這一聖旨,還是為了晉王,我自己都搞不清楚。
暈暈乎乎的接了旨,暈暈乎乎的回到我的閨房,暈暈乎乎的坐在桌前,我才恍然的明白,我——相府的大小姐王明月,從今日起就是晉王妃了。
而且是禦賜婚姻,除非我這輩子犯了“七出”,否則任何人都無法撼動我晉王妃的地位,晉王也不行,哈!
整個相府在阿娘的調動下,都忙了起來。
大婚在即,盡管阿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為我準備嫁妝,但是仍然有很多東西要添置。
加上要先辦了哥哥的婚事,還好母親早已物色好了人選——我的好友李紫嫣,哥哥傾慕她已久,母親也和長公主殿下悄悄的議過婚。
哥哥的婚期很近,相府忙亂而有條不紊,日子往前滑過。
林明珠的哥哥林之謙托哥哥給我帶了一隻骨笛。
我看着骨笛在黑色的絲絨墊上靜靜的躺着,散發着淡淡的牙白色的光芒。
用手輕輕的撫摸,骨笛冰涼的質感通過指尖傳來。
我随手把玩着骨笛,想到林之謙黯然的樣子,心裡默默的對他說了聲“對不起”。
感情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
就像林之謙喜歡我喜歡到黯然傷神,我喜歡晉王喜歡到茶飯不思,我們都沒有錯,錯的也許隻是喜歡錯了對象而已。
我托哥哥把骨笛還給了林之謙,發自内心的期盼他能找到和他舉案齊眉,兩情相悅的另一半。
哥哥大婚那天,相府熱鬧非凡。
身為相府未來的女婿,京城聞名的小霸王——晉王殿下也來了。
我悄悄的帶着憐兒去偷看了他兩眼。
他瘦了,但依然好看,隻是眉間那抹淡淡的憂傷,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聽說晉王殿下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攙扶着走了,走的時候,嘴裡叫的是“雪兒”
阿爹很生氣,把自己關在書房一宿沒睡。
阿娘歎氣歎的臉上都多了好幾道折子。
我面上不顯,依然笑的沒心沒肺。
是的,從賜婚那天開始,我的病就不治而愈,每天開心的笑,像涉世不深的小丫頭,本來我也涉世不深啊。
大哥婚後的日子,如以往一樣忙碌又平淡,我因待嫁,隻能在府裡繡嫁衣。
其實哪裡又用我親自動手呢?府裡養的有繡娘,貼身衣物都交給雨兒和憐兒兩個,我隻需要想動手的時候添兩針就可以了。
剛過門的大嫂來找我聊天,看着大哥牽着大嫂的手,送她來到我閨房的門口,看着大嫂臉上的無限嬌羞,我心裡羨慕極了。
大哥和大嫂也算是兩情相悅,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打心眼裡為她們感到高興。
人生苦短,能得一知己足以,更何況還能結成夫妻,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5
我斷斷續續的聽到了許多關于晉王的流言。
什麼到禦書房痛哭流涕啦,
什麼沒娶到心上人痛不欲生啦,
什麼在王府裡晝夜晝夜喝的酩酊大醉啦,
什麼禦賜林雪兒為晉王側妃啦?
嗯,最後一個不是流言,因為此刻,阿娘正坐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濃濃的擔心。
“沒什麼?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麼?”
“連阿爹都免不了,更何況是晉王呢?對吧,阿娘?”
我故作輕松的和阿娘開着玩笑,自己笑的不能自已,阿娘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心疼。
“我的傻閨女,想哭就哭吧,沒什麼可丢人的”
阿娘伸手摟住我,我趴在阿娘香香軟軟的懷裡,淚如泉湧。
茶花盛開的暖春,我十裡紅妝,嫁給了京城最大的纨绔林玉辰。
大婚當天,我的夫君,晉王爺林玉辰同時迎娶了自己的青梅,林家大小姐林雪兒。
坐在大紅的喜床上,我看着晉王爺挑起了我的大紅蓋頭。
看着他眼裡浮上了一層驚訝和驚豔,然後被一抹惱怒代替。
“原來,本王的王妃就是你啊?嗯?思美人?”
是的,晉王并不知道我就是那個當面誇他漂亮的有過一面之緣的賞花女。
“長得還算清秀,不過本王不太喜歡主動送上門的女人,看在你長相還算清秀的份上,本王今晚就勉強和你圓了房,也算是給王相一點面子了”
此刻他一身大紅的喜服,更襯得他面如冠玉,眼若星辰。
隻是眼睛裡透着些許的恨意讓我的心裡生出來無限的凄涼。
“王爺,請您和王妃喝交杯酒,成結發禮……”
喜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粗暴地打斷,
“出去,本王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可是,皇上……”喜娘不甘心。
“滾出去,父皇那裡我自會有交代”
我示意憐兒雨兒退下,故作嬌羞的低下了頭,等着他和我結發成禮。
等到的卻是,他動作粗魯的一把推我倒在床上,然後動作粗魯的和我圓了房。
過後,又帶着嫌棄的拿起那印有我的落紅的元帕,扔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的一個精美的匣子裡。
轉身往外走去,邊走邊說:
“王妃早點休息。對了,本王警告你,不要試圖用你王妃的身份來欺負雪兒,要是讓我知道你欺辱她,本王饒不了你”
我蜷縮着躺在床上,兩股之間仿若撕裂一般,疼痛難忍。
淚水順着臉頰,落在繡着鴛鴦戲水的大紅床單上,沁出了一朵又一朵暗紅的花瓣,像極了那日陽光下,盛開的山茶花。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撲火的飛蛾,明知道會粉身碎骨,依然義無反顧的一頭紮進了那炎炎烈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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