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幾度，人間悲涼。自古以來，小人物的悲哀，永遠飄浮在曆史的塵埃之上，沒有重量，沒有質量。因為大家都淹沒其中，所以大多選擇性無視，以為可以麻醉自己的本心，從而忘記一切。生存不易，偶爾歎息。

《柳》

【唐】李山甫

弱帶低垂可自由，傍他門戶倚他樓。

金風不解相擡舉，露壓煙欺直到秋。

這首《柳》是組詩，共有十首，此處選擇其中一首欣賞。柳在古代詩歌作品中，具有比較突出的作用，因其諧音“留”，故多作為送别之時的象征物，來指代别離雙方難舍難分的情感世界，著名的“灞橋折柳”就來源于此。

“弱帶低垂可自由，傍他門戶倚他樓”，詩人觸目所見皆是柳樹，垂柳依依，柔順可欺，所以發出心悸之問：如此軟弱的樣子，除了作為附屬品依托着高門大戶，或者背靠着華麗樓宇而存在，哪裡會有什麼真正的自由可言呢？

詩人筆下的柳樹的初始形象，就是這麼一幅弱不禁風的模樣。十分可笑的地方在于，緊接着“弱帶低垂”的背後，卻是一個大大的“自由”二字。然而，一個“可”字，卻又偏偏漏出了詩人内心底部的膽怯之意。這說明，所謂的“自由”，也必定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礎之上的。

或許正是如此，下面一句中的“傍”和“倚”，就非常明顯地交代清楚了當下之柳的處境，無法獨立，依舊需要背靠着“門戶”和“樓”這些背景。原來，前面的“自由”，隻是一些可憐的想法，涉及到現實裡的情景，身體仍将會受到無法擺脫的牽絆和攀扯。

“金風不解相擡舉，露壓煙欺直到秋”，與柳樹這個階層相對應的，大抵也是一些常見之物品或浮世現象。詩人首先描寫了柳樹的生存環境，當然如上撰述那樣是惡劣的；在此則着筆于柳樹周邊所接觸的，比如“金風”，比如露和煙。這些事物，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無論是“金風”，又或者是“露”或“煙”，都脫離了自身的實體原型，化作為人類社會裡的種種形象。金風的高傲和不屑一顧，露或煙的欺壓和蠻橫無理，被詩人一一呈現在大家的面前，無不刻畫得栩栩如生，靈動逼真，且又意味深長，含蘊十足。

可能是囿于現實，詩人無法能夠直抒胸臆，隻好托物寄情，尋找一個看似尋常的事物，以此來向他人傳遞自己所要闡述的立場和觀點，思想與意志。從簡單的詩歌裡，無法明确知道詩人的地位如何，卻可以通過表面上的“欺”和“壓”二字，得知他當下的處境卻是堪憂的。

詩人把難以排遣的内心的苦悶，完全借助吟詠植株“柳”表達出來，并以此抒發着壯志難逞，胸懷空置，意氣消沉的種種難堪境地。詩中所謂的“自由”對于詩人來說，更像是一個嘲諷，未曾給他帶來期盼中的希冀，反而成為一種堅實的桎梏。實際上，在現實生活裡，詩人是遭到他人所排斥，郁郁不得志的。

在本詩中，詩人盡可能地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在看似漠不關心的神情背後，如果仔細察看之後，就能夠清晰地發現幾乎每一句的字裡行間，都在向世人昭示着其本身所遭際着的生存困境。這裡營造出來的氛圍，态度是消極的，氣焰是懈怠的，無不讓人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哀怨之情，憤懑之意，令人歎惋。

（圖片來自網絡，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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