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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現在允許擺地攤了嗎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01 07:26:11

上海現在允許擺地攤了嗎(不願擺爛的年輕人)1

9月22日,上海發布20年來首次新修訂《上海市市容環境衛生管理條例》(下稱新版《條例》),從對設攤經營、占道經營的“全面禁止”改為“适度放開”“有序設攤”,為城市小經濟放寬了一些生存的空間,也與當下越來越多人走上街頭擺攤的現實形成關照。

地攤經濟是城市包容性的體現,它擁抱一切,給迷茫失意的人一個方向,給計劃創業的人一個試錯的機會,給養家謀生的人一個增收方式。尤其在疫情期間,城市商業活動受限,靈活機動的地攤經濟承載着一個城市的“煙火氣”,不僅溫暖人心,更是給了很多人生活的希望。

文 | 盧妍

編輯 | 趙磊

運營 | 月彌

擺攤帶來煙火氣

傍晚時分,是上海青浦區彩虹橋最熱鬧的時候,人們會從市區驅車來到這裡,欣賞日落。通往景區的必經之路上,大大小小的攤販們占好位置,留出不足兩米寬的人行道,等時間一到,這條路上就會擠滿遊客,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清一色的深藍色遮陽傘下,堆疊着甘蔗、蔬菜、三種口味的江米棍、摞得老高的雞蛋……即使站在很遠的地方,你也能看清每一個攤位賣的是什麼産品,紅底黃字、大字報式的招牌被擺放在攤位的前後左右,烤腸、冰綠豆湯、臭豆腐、鐵闆鱿魚,應有盡有。

幾乎每個攤位背後都站着一個“多才多藝”的阿姨,她們穿着那種買廚具附贈的、印有某品牌logo的圍裙,操着一口上海方言大聲吆喝,試圖與每一位經過攤位的路人進行眼神交流:“清爽解渴的冰綠豆湯要伐?”

你能聽到雞蛋打在烙鍋裡滋滋的油炸聲,不鏽鋼鏟碰在鐵闆上發出的噼啪聲,緊接着迸發出來的香氣鑽進每一個路人的鼻腔,空氣中混雜着蔥香、辣椒粉、番茄醬的氣味,或許還有臭豆腐的味道。

在一衆阿姨中,33歲的小毛顯得有點“另類”,她染着一頭紅發,笑的時候會露出整個牙龈,看着就像個大學生,在彩虹橋擺攤賣“上海人最愛喝的咖啡”。可以用“花裡胡哨”來形容她的攤位:一米長的木桌上蓋了一條白色蕾絲邊的桌布,又罩着一層印有“擺攤不擺爛”“吃咖啡”等字樣的彩色挂布,透明的花瓶中擺放着一束新鮮的黃色玫瑰花,除了一些制作咖啡的材料和機器,還擺放着音響、小花傘等裝飾品。

但即便如此,在這樣的集市裡,沒有樸素的大字招牌,她的攤位也黯然失色,吸引不了多少遊客。事後她總結經驗,擺攤要“接地氣”,讓人一眼就能看出賣的是什麼東西。

上海不再全面禁止“路邊攤”的消息一出,一直想擺攤的她有些如釋重負,“原本感覺自己擺攤是鬼鬼祟祟的,現在覺得是光明正大的”。她發現景區的确放松了對路邊攤的管控,但還是會約束限制擺攤的位置。“城管也會管,但不會趕,比如說你們擺攤不能超過這條線,注意衛生這樣子。”

國慶第一天,她開始了第一次擺攤,每天早上八九點,她就需要收拾擺攤的東西,前往景區,搶占攤位,靠近景區大門的位置往往是最搶手的。一般中午十一點開攤,擺到晚上七點半左右。

擺攤前,她對擺攤地點還進行了一番考察。景區比較偏遠,周圍七公裡以内,都沒有咖啡館,除了門口的路邊攤,最近的超市都在三公裡以外。她在網上購置了500個外賣杯、1kg咖啡豆、3kg檸檬和若幹裝飾,整個啟動成本不到兩千塊,其中最貴的是200多塊的二手制冰機和手壓咖啡壺。

本以為稀缺效應會帶來巨大的商機,她在心裡也打起了溢價的算盤,咖啡的定價根據咖啡豆品種的不同,從20元到40元不等,為了更加貼合景區特色,她還開發了一款名叫“日落特調”的咖啡,35元一杯。但沒想到國慶期間,上海突然升溫,遊客更青睐能解決剛需的礦泉水和冰綠豆湯,第一天她隻賣出去了5杯。好在她做了兩手準備,賣起了檸檬茶,小杯16元,大杯18元,但還是抵不住對面12元還買二送一的鮮榨甘蔗汁。

作為擺攤新手,小毛在擺攤過程中和周圍的專業攤販學習到了很多。擺攤必須得靠喊、靠熱情,第一天她還有些不好意思,漸漸地也學會了吆喝,學會了如何用目光鎖定潛在顧客。不僅如此,她還發現,其他攤位是不會把價目表給貼出來的,“就是等顧客來問,問了之後,他不會不買的,如果事先把價目表寫在外面,顧客可能就不會問了”。

擺攤第三天,她的攤位成了迷你超市,除了檸檬茶和咖啡,還賣口罩、草帽和粽子,生意也漸漸好了起來,最好的時候,一天能賣八九百,咖啡和檸檬茶的利潤隻占一半。

上海現在允許擺地攤了嗎(不願擺爛的年輕人)2

▲ 小毛在彩虹橋擺攤賣咖啡。圖 / 受訪者提供

和選擇在景區擺攤的小毛不同,今年剛過30歲的霍凱在24小時做核酸的居民區發現了商機。他是山東淄博人,淄博燒烤是全國唯一保留有獨立小爐純炭的有煙燒烤,但他發現上海幾乎沒有這類燒烤,為了保持家鄉原味,他使用的部分食材和調味料都是從山東老家寄過來的,“所以我的成本要比其他賣燒烤的高一點,可能别人的利潤率能達到70%,但是我隻能達到50%左右”。

自從開始擺攤,他便開啟了“家-菜市場-攤位”三點一線的生活。他每天早上7點半起床,8點鐘出門買肉,牛羊肉共6斤,回來後花兩小時切肉,接着串肉到晚上六點多鐘,每天能串200串,吃完晚飯後便開始燒炭,準備晚上出攤的東西。

燒烤是夜宵的标配,24小時不間斷的做核酸人群給他帶來了一批人流量,他一般九點鐘出攤,總有源源不斷的人圍着他的小攤,站在“煙霧缭繞”的路邊,撸串聊天,通常到晚上十二點,就能賣完,營業額在一千元左右。

即使12月才正式施行,新版《條例》通過的消息還是給想擺攤的人釋放出一個積極的信号。霍凱發現,很多做核酸的地方、地鐵口漸漸多了一些攤位,城市裡走街串巷的小商小販越來越多了。但是像霍凱這樣的“野攤”仍然不能亂擺,“就算12月正式放開了,也還是會有城管的,不可能所有地方都能擺”。這是他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熱鬧的市集

在上海,更常見的可能是比較正規的市集擺攤。中國商業研究院課題組的數據顯示,僅在2020年,上海共出現了近百個市集形态,集中分布于徐彙區、靜安區、黃浦區以及浦東新區世博園及陸家嘴金融中心闆塊。這類市集通過了官方審批,也沒有城管的約束,任何想擺攤的人隻需要在搭建好的攤位上售賣,電源、場地、物料等市集主辦方會解決。

2020、2021兩年中,為了疫情之後經濟的恢複,上海先後舉辦兩屆“五五購物節”、一屆“六六夜生活節”,推出了各種各樣的市集,還在抖音、美團點評、小紅書等開展市集直播,發布必逛市集榜單及打卡路線,打造市集IP,帶動了客流量和零售額的提升。

劉麗麗經營一家主辦市集活動的公司,幹這一行已有6年,主要對接商場進行市集活動策劃。上海新規《條例》出來後,找她合作辦市集的商場變多了,她覺得市集這種形态将會越來越流行,“在上海這樣一個面積不大的直轄市,市集主辦方不低于三十個,比很多省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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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市集,主辦方會布置好攤位。圖 / 受訪者提供

她曾在南昌某個大型商場辦過市集,但是很多人都不願意出租金,整體消費水平也比較有限。在蘇州辦市集場地費會比上海的便宜,消費也比不過上海,但是蘇州市集的氛圍會更好,“蘇州人的節奏會相對慢一點,更喜歡逛,但是上海人會比較匆忙,沒有那種人們在市集裡面慢慢地淘東西的感覺”。除此之外,在上海辦市集,會有更嚴格的品類要求,但是在其他地方,特别是廣東,就沒有太大的限制。

在上海的地鐵線路圖上,一條紫色的環線串聯起徐彙區、黃浦區、浦東新區、靜安區等商業發達的地區,市集也基本分布在這條4号線周圍。市集會根據商場的地理位置、人流量向攤主收取一定的攤位費,200元一天的居多,市中心頂級的商場,比如外灘中心、安義夜巷和久光夜市,一天的費用可能在800元-1000元不等。不是所有市集都需要攤位費,有的人少的地方不僅免費,甚至還會給攤主一兩百元的補貼。

劉娜是一位寶媽,她在工作之餘兼職擺攤,就喜歡這種免費的市集,因為沒什麼風險。市集往往有七到十天的檔期,等到免費的檔期開始了,她便會前往售賣飾品,比如頭花、頭繩、耳飾、耳釘、項鍊,主要面向兒童和女性。耳飾的定價在29塊、39塊,小朋友的飾品價格不超過15元,一天能賣兩三百塊。

夜幕降臨,連接着每個攤位的小彩燈發出金燦燦的光,釋放出開攤的信号。一個賣觀賞魚的攤主在攤位上方裝了一個彩色的射燈,直直地打在水箱上,與水融為一體,波光粼粼的,五顔六色的魚穿梭其中,非常漂亮,幾乎每一個經過的小朋友都會央求父母買一條帶回家。這家是整個集市生意最好的,一天最少能賣一千多塊。

劉娜很羨慕,據她觀察,開設免費市集的往往是正在招商、沒有發展起來的新商場,希望利用市集來提高知名度,兒童類的玩具或者民俗非遺的東西像糖畫、吹糖是賣得最好的品類。為了賺更多錢,許多人不止占一個攤位,有些人甚至都不會來,隻擺一個收款碼,挂一個“掃碼自取”的牌子。

市集也是許多年輕人喜歡紮堆的去處,在一些圈層文化主題市集裡,比如咖啡市集、音樂節市集、二次元市集,就有很多圈層品牌和創意攤位,有時市集就像一個創業孵化器,很多創業的年輕人在這裡第一次直面消費者,讓自己的産品接受市場考驗。

不過,即使在正規的市集,擺攤的品類也需要經過嚴格審批,餐飲類攤點比較難進入市集。在劉麗麗看來,這類産品才是市集煙火氣的主要來源,目前的市集大部分都是文創産品,煙火氣還是比較有限。

不過她還是持樂觀的态度,馬上就到年底了,聖誕、元旦、新年将會是做市集擺攤的好時機,各大商圈也希望在節假日通過舉辦市集提高商圈的客流量和影響力。在上海,不同地點、不同形态、不同群體的市集,為城市添加了許多活力,上海對各類市集的支持,體現出這個城市對圈層文化、小微經濟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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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聖誕節,上海某商場頗具節日氣息的集市。圖 / 受訪者提供

地攤醞釀新機

這一年來,後備箱擺攤、創意市集成為熱潮,有很多人認為這種充滿不确定性的賺錢方式并非長久之計,各地支持擺攤政策的出台似乎賦予了它一定的确定性,人們開始重新審視擺地攤的價值。

但除了經濟層面的價值,對于每一個選擇擺攤的人來說,地攤就像是一個容器,裝載着不同的人生經曆,給沒有方向的人提供一個選擇和嘗試的機會。

上海疫情的三個月裡,從事教育行業的劉娜工作停滞,每個月隻能拿底薪,除了日常開銷,上幼兒園的孩子還需要上培訓班,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必須得想辦法補貼家用,正好上海出了新規,她想通過擺攤賺點小錢。“其實這個(新規)一出,很多人都躍躍欲試。說真的,疫情過後,大家都削尖了腦袋,看看能不能賺到錢,其實大家也都是在嘗試。”

真正實踐後,她發現擺攤并沒有網上說的那般“月入上萬”,但她也明白,能賺多少錢會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在大學城、景點等人流量大的地方,搞夜攤發财的人不在少數,但也很辛苦。

“雖然賺得少,總比待在家裡啥也不幹強。”她并沒有因此失望,反而摸索出新的商機。她發現在社交平台上,有不少人對擺攤充滿興趣,她偶然發布的一條擺攤日記收獲了上千浏覽量,許多人在底下評論詢問擺攤的地點和時間。她計劃通過在社交平台上分享擺攤經驗,積累一定粉絲,未來或許可以開網店,或者接廣告。

在走上街頭擺攤之前,小毛從事的是文旅類的策劃工作,疫情的沖擊讓她的許多項目紛紛停滞,曾經的年薪30萬也被打了個六七折,她無法在工作中找到成就感。今年4月,她選擇辭職,但辭職後,她沒有想好要做什麼,一直處于待業狀态,漸漸地,之前的積蓄也見底了,實在沒錢了,她決定擺攤賣咖啡。

小毛覺得,雖然擺攤賺的錢沒有上班多,但是卻能給予她珍貴的成就感,這種感覺是實時的,可能三分鐘内因為有人光顧了你的攤位,買了一杯咖啡,這種成就感就會達到一個頂峰,“他人的反饋是很快的,你的腦子裡不會有多餘的時間去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去想我做這件事情有什麼意義”。

關于擺攤,霍凱認為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決定。他在房地産行業幹了幾年,發現自己并不喜歡朝九晚五、擠地鐵、按部就班的辦公室工作,他用“一事無成”來形容自己的而立之年,希望在這個節點能做點自己想做的事,低成本、低門檻、低風險的擺攤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今年6月,他選擇辭職,回老家學了兩個月如何做燒烤,他想通過擺攤摸索經驗,培養一批穩定的線下客源,争取未來開一家有淄博特色的燒烤店。剛好上海出了擺攤的新規定,他花1400元買了一個二手三輪車,自己噴漆改造成了一個“流動的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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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凱用三輪車改造成的燒烤攤。圖 / 受訪者提供

“擺攤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面對這個問題,霍凱頓了兩秒:“意味着我的全部。”目前,他靠擺攤謀生,每天晚上收攤後,他會用手機備忘錄記錄下一天的支出和營收。他認為,要想掙錢,必須得全身心地投入,把擺攤當作一項事業。

90後雅雯始終堅信一句話:“路一定是走出來的。”而擺攤讓失業的她不至于無路可走,尋找出路是一個過程,擺攤也是如此。“低門檻的擺攤會給靈活就業的人心理安慰。你無法預估它會持續多久,因為中間有很多變量的因素,但至少證明你沒有閑着,而是靠自己的雙手勞動了。”

離開外企後,她在自己的後備箱裡賣襪子,她發現擺攤給予她的不僅僅是收入,更多的是一種閱曆的豐富。“在擺攤過程中,你結識了一些人,也許是顧客,也許是攤友,在與他們交流互動當中,你可能就會發現一個新的出路。就算有一天你不擺攤了,終止這個動作了,但是在這一段時間裡,你收獲了更有意義的東西。路就是這麼走出來的。”

城市需要地攤,劉麗麗深以為然,“擺攤帶動了消費,對攤主也好,主辦方或者商場也好,都是有好處的”。她接觸的很多攤主都是從擺攤開始,慢慢做品牌,到最後有自己的工作室,年收入在20萬以上的比比皆是,甚至有一些做到了一兩百萬,“擺攤沒有限制,隻要你想做,有頭腦,什麼都能賣”。

疫情雖然對商業造成了沖擊,但在無處不在的地攤裡,市場參與者們都在蓄勢,等待春天的到來。小毛選擇擺攤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她喜歡逛地攤,“我需要一些奢侈品,我也需要這些好玩的,好吃的,我就喜歡這種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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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雯在後備箱賣襪子。10元4雙。圖 / 受訪者提供

(文中除劉麗麗外,其餘人物均為化名)

文章為每日人物原創,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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