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故事，出自宋代劉斧筆記小說集《青瑣高議》，翻譯時稍有改動。文中插圖來源網絡，如有侵權，煩請告知删除。

大宋天聖（宋仁宗趙祯的年号，公元1023年到1032年）年間，在陝西鹹陽彬縣，有一位年輕人，叫曹鈞。曹鈞的祖上曾有功于大宋，所以他靠着祖上的功德，做了白州刺史，同時加封為南安節度使。

從曹鈞的高祖、曾祖以來，他們家就負責守衛邊界，居住在南海一帶。

後來，曹家子孫滿堂，後代們各謀生活，有的學文，有的學武，有的經商，有的務農，各不相同。其中有一支，在西湖塘安身立命，他學文出身，因此建造了書院，并藏書超過一萬卷。幾代之後，還有不少子孫住在這裡，他們繼續擴大書院，豐富藏書。

書院在西湖塘的北面，這裡幽靜深遠，曹家不少人都曾在這裡學習，成名。沒事的時候，他們還常來這裡，與三五好友相聚，或是吟風弄月，或是泛舟西湖，或是把酒言歡，倒也快活。

其實，曹家人非常成功，像曹鈞一樣的人，他們家族還有很多。

比如有些人經商，賺了幾十萬兩銀子；有些人讀書，官至五品、四品甚至三品大員；還有些人上了戰場，立下不少功勞，做了将軍；也有人不愛文不愛武，不愛錢不愛女色，專心自己的愛好，刻苦鑽研，終于成為了匠人等等。

一般而言，即便一人發達，家族也不會太繁榮，即便在人數上繁榮，在作為上也很難都有成就，而且往往三代以後就不行了。可是，為什麼曹家的人如此成功呢？

據說，是因為曹家一位祖上，曾經幫過小龍，得到了回報，所以子孫後代不僅繁榮，而且都有出息。

這位祖上叫什麼，沒人記得了，就叫他曹氏吧。

曹氏住在西湖塘，除了刻苦學習，讀萬卷書，他還練習騎馬射箭，刺槍舞棒等本領，算得上文武雙全。

一天傍晚，西湖水面無風，風景不錯，曹氏欣賞了風景之後，已經累了，就躺床上睡覺。可能白天練習射箭累了，所以很快他就睡着了。

恍然之中，曹氏做了一個夢，夢到一位白衣老人出現在他面前，老人說：我不是人類，而是西湖塘中的青龍。多年前來到這裡，看到水很清澈，很喜歡這個水塘，所以就住在裡面了，并定居此地。每次天帝命令下雨的時候，我也會按時完成，并沒有做錯。能住在這個水塘裡，免于風吹日曬，鱗甲幹涸，我很感恩。隻是，我一直沒能報答你們，我還有點不安心。

曹氏本來有點害怕，但聽到老人這麼說，也就安心了。

老人又說：我知道您很勇猛，也有忠義之心，肯定會救人于危難之時。明天午時，西北方向會來一頭陷池龍，到這個水塘裡戲耍。我知道他的脾氣，他要是在此戲耍，肯定會霸占這裡，并禍害蒼生。我又知道您一直練習武藝，善于騎射，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我呢？

曹氏一聽，連忙答應了，說願意幫助老人，但不知道怎麼分清楚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老人說：你記住，你要好好看清我和他。那條龍是青龍，我和他差不多，顔色、樣貌都很像。為了便于區别，我會用白布纏着自己，到時候你仔細看，腰間有白布的龍，就是我。切記，你一定要分清楚，可别誤傷到我啊！

曹氏趕緊嚴肅地說：我可能射術不精，但是眼神還可以，您放心，我一定盡力而為！說完後，老人告辭離去了。

睡醒以後，曹氏睜眼一看，發現外面月明如晝，天還沒有亮。他想睡會兒，但卻怎麼也睡不着，老人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老人交代他的事情，他也都記得清楚。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曹氏起床，他來到了水塘邊，他背負弓箭，嚴肅以待。

整理弓箭的時候，曹氏發現，他的弓箭變了，弓更加漂亮，弓身、弓弦都有了改進，似乎是一把神弓。而箭壺裡的箭矢也變了，原本的二棱箭镞，變成了四棱箭镞，且都是金制箭镞，連箭杆都成了神鐵所制，不過分量不重。

曹氏試了一下，發現如此弓箭自己用起來不但不陌生，反而得心應手，似乎人弓合一了。他知道，這是老人送給自己的神弓神箭，隻有這樣的弓箭，才能射傷青龍。人間的弓箭太過普通，對青龍不會造成傷害。

隻是，弓隻有一把，金箭也隻有三支，看樣子老人對曹氏很有信心，認為三次機會就足以打敗青龍了。

等到了午時，曹氏已經心急了。他正要四處查看，隻聽一聲巨大的聲響，從天空傳來。曹氏擡頭一看，天上果然有兩條龍在激鬥。而且，兩條龍都是青色，形狀、長短都差不多，看樣子的确很像。

兩條龍時而吞雲，時而吐霧，時而吸水，時而噴火，有時候攪在一起，有時候又離得很遠，看樣子的确鬥得難分難解。

又看了一會，曹氏看清了，果然有一條青龍身上裹着白布，看樣子，這條龍就是昨晚夢到的白衣老人了。

于是，曹氏拈弓搭箭，挽弓如滿月，箭去如流星，他瞅準機會，一箭射中青龍的左前肢。青龍受傷後，一聲慘叫，很快就處于下風。

趁此機會，曹氏再一次挽弓，他瞄準青龍的後腿，又射一箭。青龍中箭，形勢更加不利了，身裹白布的青龍，乘勝追擊，但青龍負隅頑抗，困獸猶鬥，一時還不至于完敗。

這時候，曹氏拿起最後一支金箭，瞄準了青龍的脖子，再次發射，正中其項下。這一次，青龍再也支撐不住了，它一聲龍吟，望西北方向跑了。

曹氏看着青龍逃跑，直到再也看不到了，這才回去。

這一天晚上，曹氏睡着後，又夢到了白衣老人。老人謝了曹氏，說：你真是很擅長射箭啊，堪稱神射手了。我要好好報答你，不知道你想要什麼寶貝呢？是金銀珠寶，絕色美女還是做大官？

曹氏說：如果我許願，真能成功嗎？老人笑着點了點頭。

于是，曹氏說：既然如此，那我不要錢财寶石，也不要國色美女，更不要自己做什麼大官。我這個人，其實更愛詩書，我希望，我的子孫後代盡量多讀書，不要離家太遠，能夠榮寵就行。

老人很奇怪，問道：不離開家鄉，能有多大的榮寵呢？

曹氏說：比如，就在家鄉做個小官，或者成為一座軍州的長官，就足夠了，不要做太大的官，更不要什麼富貴美女，希望老先生能夠圓我這個心願。

老人更加不明白了，問道：人家許願，都是希望子女有出息，離開窮苦的家鄉，或是能成為億萬富翁，錢越多越好，或是要美妻美妾，多多益善，還有人會想着做大官，出将入相，甚至想着成為帝王，為什麼你的願望如此低劣呢？

曹氏笑了笑，說：昔日《道德經》說過，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一個人如果知道滿足，這樣就不會受辱，如果知道節制，就不會有危險。隻有這樣，才是最長久的事，也是最好的事情啊！沒有強大的内心，正确的心态，即便有再多的錢和美女，就算做了将軍宰相，又如何呢？終究還是會成為空。為人一世，也不能忘本，要想着建設家鄉，而不是因為家鄉貧苦，就想着離開。如果人人都這麼想，那我們的家鄉豈不是就沒了嗎？

聽到這裡，老人忍不住贊歎一聲，說：你能有如此胸懷和心境，真是太難得了啊！天不奪人願，必能讓你心願成功。以後，你的子孫會繁榮強大的，你的願望會實現的。

後來，曹氏的子孫果然如此，愛讀書，各有職業操守，成就都在中人之上，沒有遇到過危險，也沒有愛錢愛女色而敗家的，更沒有因為做官而貪心不足的人。

多年以後，曹氏把救青龍的故事說了出去，子孫也在說給子孫聽。大家都說，是曹氏救了青龍，所以青龍報恩，保佑他子孫能夠如此。

當然，少數人很有見識，他們卻說，這根本不是青龍報恩，保佑曹家如此，而是曹家家訓如此，人家教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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