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0年,北宋未期,李清照17歲。
這一年,哲宗駕崩,其弟趙佶繼位,是号徽宗。
這一年,李格非為禮部員外郎。皇太後向氏權同聽政。蘇轼、秦觀等舊黨門人相繼被召歸朝。
這一年,一個少女的兩首《如夢令》,廣為傳閱,名動京城。
這少女便是待字汴京的李清照,其成名自然與其父親之名氣不無關系。
李格非,李清照之父,大名鼎鼎的蘇門後四學士。其女有才,蘇門衆人自然大力追捧,蘇轼的大弟子晁無咎更是寫下數文,直稱李清照“才高學博,近代鮮倫”。
李清照也的确有才氣。兩首小令也的确寫得委曲精工,輕靈新巧,宛然曲折。
我們不妨一起賞讀: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這裡的疏字,釋義有兩種版本,一解作疏狂、疏放,二解作稀疏。均無不可。
起句以昨夜入筆,以風雨點出起因。又以濃睡酒醒将時間拉回早上,運筆輕巧。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承句運筆任性、靈性兼備,說其任性,是對起句不作任何補述,直接向待女發問,這一任性反顯了其對“海棠”的關切程度,使句子更具感染力。
說其具靈性,運筆中采用了對話的形式,卻沒有直述所問,而是通過待女的回答,告知讀者所問何事。試問、卻道四字将作者的心理活動盡描,惜花之情随筆而起,平易、精煉,工巧。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依然是借對話收筆,卻将主題推向極緻。“綠肥紅瘦”,用語清簡,卻特别傳神,兩個“知否”帶着少女的嬌慎,“應是”的不确定使傷春之意悠然而起。
至此我們也明白了,詞人寫的是海堂,其為海堂而寫,為海堂而醉、為海堂而嗔,為海堂而歎。短短數筆,将惜花惜春之情表現得淋漓盡緻。
黃蓼園在《寥園詞選》中評道:
一問極有情,答以“依舊”,答得極淡。跌出“知否”二句來。而“綠肥紅瘦”,無限凄婉,卻又妙在含蓄,短幅中藏無數曲折,自是聖于詞者。
再讀一首: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常記”表明是回憶,地點是在“溪亭 ”,時間是“日暮 ”,“不知歸路”是事件起因。沉醉可解作喝酒多了,也可解作沉迷于風景,均無不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很清正的運筆,以晚歸承接日暮,以誤入承接不知歸路,以藕花深處承上啟下。
争渡,争渡,驚起一灘鷗鹭。
兩個“争渡”突顯作者歸心之切。而因為争渡,又把停栖于渚上的鷗鹭驚起。詞卻戛然而止,耐人沉味。
相比上一首詞的任性,這首詞的運筆清正,詞脈分明。作者僅以幾筆白描了一幅日暮歸舟圖,清麗自然,别具情趣。是很能體現小令以小見大,文盡意不盡的範作。
至于作者是否寄有畫外情懷,則難以從文中窺探。少女之心,本來就難以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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