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回 《實話實說》

原來，自從冬梅與九洲打架住進醫院，就沒再去美容美發學校上課，宋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就一直在打聽她的消息。但因為她的電話注銷了，沒有聯系方式，平時她也不愛接觸别人，誰也提供不了她的信息。無奈之下，他隻能按照上次請她吃飯、之後送她回家的大緻方向，每天開車轉悠一圈，看看能不能遇見她，沒想到今天果然就遇見了。

宋飛拉着她行駛了一段時間，然後三拐兩拐來到一個飯店前面，把車停在停車場，倆人下車一起進了飯店。

這個飯店從外表看着很平常，但進入一看别有洞天，裡面不僅面積大，而且裝飾的都是熱帶雨林的景色，市内到處是真假樹木與鮮花，還有人造假山個小橋流水。客人用餐則在别花樹圍成的一個個空間之内。

因為還沒到吃飯的時間，飯店沒什麼客人。他們找了一個小“花房”坐下，宋飛點了一壺茉莉花茶。他說：“我記得你就喜歡喝茉莉花茶。”

冬梅心想，這個男人心夠細的，上次吃飯自己無意說了一句，他竟然記住了，笑着說：“謝謝，不是我愛喝，是北京人都愛喝，都喜歡茉莉花茶的香氣。”

“嗯，這就是北京人的特點。”

“怎麼？”

“北京人無論說話或辦事，都喜歡被掩飾之後的樣子，就如茉莉花茶，那股香味其實不真實，是加香料制作出來的。”

她感覺他說的有道理，說道：“你說的對，北京人是有點虛僞，别看我是北京人，早就感覺到了。”

“那不是虛僞，是文明，其實文明本身就是虛僞的，因為不真實，不能反映人的真實本性。”

在學校講課時，宋飛也時常說出這樣一些語錄，冬梅感覺有點高深，不知如何對答，就問：“你經常到這裡來麼？”

“是，我女兒就在對面上課外班，我每天要接送，所以總在車裡等候，等她下課後，一起在這裡吃飯。”

“奧，課外班學習什麼？”

“數學，她數學總不好，老師反映跟不上。”

“那就是補習班。”

“對，就是補習班，補習數學。”

“一般說來，數學不應到外面補習，外面的補習班都是原來有數學天賦、家長期盼再提高的孩子，譬如說奧數班。”

“唉，那怎麼辦啊？她就是不會，我就會剪頭發，更不會。”

“比較好的方法是找家教，因為老師一對一的教，能看出她到底是哪裡卡住了。學數學與其它功課一樣，主要在基礎。”

“你說的太對了，她自小跟着我們颠簸流離，打的基礎很不牢靠。”

“那她媽媽不管她麼？”

“我們早就離婚了。”

冬梅一聽連忙說：“對不起。”說完心裡不由的感慨：這個時代怎麼啦？離婚的不說比比皆是，也可以叫做屢見不鮮了。

“沒什麼，這很正常，像我們打工的家庭，這種情況很多。”

“你的孩子多大了？”

“13歲，讀初中一年級。”

“初中一年級的數學最要緊，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初一是初中三年打基礎的一年，掌握好各種運算本領和計算能力對孩子今後學習代數式運算、函數計算以至于高中的學習都至關重要。”

“看來你對數學挺懂行啊。”

“我參加過華杯賽全國比賽。”

“華杯賽”是為了紀念我國傑出數學家華羅庚教授，于1986年始創的全國性大型少年數學競賽活動，堪稱國内小學階段規模最大、最正式也是難度最高的比賽。

在小學6年級時，冬梅曾在這項活動中獲獎，代表北京市參加全國決賽，雖然僅獲優秀獎，但因此也被重點中學免費錄取。不過那時有媽媽肖麗榮輔導，媽媽的數學就超棒。

宋飛聽完直咂嘴，說：“那可真了不起，不然你給我的孩子當家教吧。”

“行啊，我過去就給孩子當過家教，還都是補數學，因為這是我的強項。”

“那好，咱們一言為定，你說吧，需要多少錢我給你。”

聽到他說錢，她“噗嗤”一聲笑了。

“你笑什麼？”他問。

“沒有沒有，我想起一件事很可笑，所以想笑。”

“有什麼可笑的事情，你說說我聽聽。”

宋飛與冬梅接觸時間不長，她又不怎麼愛說話，但他發現隻要她說出可笑的事情，就真有點可笑了。

冬梅說：“我第一次當家教是給一個5年級小女孩，說好一小時40元，補課兩個小時。那是我第一次掙錢，回家的路上一興奮，把80元錢全買吃的了。回家我媽向我要錢，我指指肚子說：錢在這裡呢。”

宋飛笑了，說：“天真無邪，真有趣。”

“是啊，後來有一次更可笑，那次是補課小時費長到100元，兩小時掙了200元。那時我用的手機是神州行，我媽控制我，總不給我充話費。我把200元都充了話費，回家一高興，給同學打了一宿電話。最後你猜怎麼着？”

“嗯，你說。”

“電話欠費停機了。”

冬梅“咯咯”笑個不停，宋飛也跟着笑了，他問：“你要給我孩子補課，課時要多少錢啊？”

“什麼呀，你以為我找你要價呐？我可沒那意思。我給你做家教可不要錢，你需要幫忙就說話，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家教，要給錢我就不幹了。”

……

他們就這樣扯了一會兒閑篇，宋飛突然問道：“我能問你句話麼？”

“問吧。”她似乎早有準備。

“前些日子，你為什麼突然中斷了學習，發生了什麼事？能告訴我麼？”

她想了想說：“那我先問你吧，你先回答行麼？”

“好吧。”

“你為什麼關注我的事？”說完，她一雙俊目火辣辣的看着他，宛若一潭秋水。

“這個…”他略加思考：“我是學校的教師，就應當關照你。你知道麼，你們那個班都結業了，你的畢業證書一直放在我那裡。”

“奧，”她感到有些失望，說：“那好，我也回答你，我是家裡出事了，好像不是美容學校老師的管轄範疇吧？”

他聽出她有點不愉快，連忙說：“我沒有那個意思，這個你應當知道，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失蹤以後，我每天在這裡轉一圈，希望能夠見到你。如果隻是普通師生關系，我就不會這樣做了。”

冬梅說：“好，回答正确。那我再問你：我們不是普通師生關系，你說那是什麼關系呢？”

她的話一下把他問住了，他心想，這個女孩真不得了，思維異常敏捷，并且說話咄咄逼人。他說：“當然是朋友關系了。”

“嗯，那就對了，是朋友就說朋友的話，不要掖着藏着，我讨厭虛僞。”

“這可不是虛僞，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考慮你隻是個女孩子，我說話重怕傷着你。”

“你不用這麼想，你對我虛情假意，倒會把我傷害了。”

“嗯，那好，我實話實說。”

“一言為定，”她端起茶杯與他碰了一下，說：“今天我們就來個實話實說，誰也不準說假話。”

“行，說假話是孫子。”他冒出一句北京粗話，這是他最近跟朋友學的。

她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啊？”他聽完大吃一驚，可以說被驚的目瞪口呆，一時真不知如何回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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