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潤文

2月15日早上6：30，顧德玉起床了。起床後的第一件事是大便。這是一件大事，如果不能順利大便，他當天的工作将受到很大影響。

2月2日，東南大學附屬中大醫院重症醫學科男護師顧德玉作為第三批江蘇援助湖北醫療隊隊員出征，他和隊友們被分配到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顧德玉在危重症隔離病房任護理C組組長。本報記者今天電話采訪了他。

走出病區的顧德玉渾身濕透

這個微信名為“中國好青年”的28歲青年迎來了他7年職業生涯以來的一次大考——醫術和醫德雙重考核，考不及格将會有生命危險。

從來到武漢開始，顧德玉的生活習慣發生了很大變化，為了工作，他必須強制調整自己生物鐘。首先是大便時間，以前是早上七八點，現在必須強制到6點多。

“強制自己大便，沒有便意也坐在馬桶上，有時候要坐二三十分鐘。”顧德玉不好意思地說，下午下班後也要大便一次，大便時間是根據工作時間确定的，必須避開上班時間。上午不喝水，大量出汗，大便很幹，很困難，好在年輕。

由于穿防護服工作極為不便，抗擊疫情工作壓力大，加上沒有護工、清潔工，護士的工作量劇增，醫院安排護士一個班上4個小時，10個組輪流上班。

工作結束目鏡上滿是霧氣

顧德玉在C組，每隔36小時上一次班。如果他的排班是今天上午九點到下午一點，下一個班排在第三天淩晨一點上班五點下班。

早上七點，顧德玉到餐廳吃飯，賓館供應的早餐很豐富，但他隻拿了一個雞蛋、一盒酸奶和一杯200毫升左右的開水，确保基本的蛋白、能量和水，在他中午一點下班前，他不能上廁所。

“如果中途出去上廁所，就不能再進病區，團隊少一個人工作，其他人的工作量就會加大。”顧德玉說，所以他們必須調整生物鐘，上班時強忍着不上廁所。

早上7:30，大家集合，坐交通車去十幾公裡外的武漢同濟醫院中法新城院區，一路很通暢，半個小時就到了。

開始工作前要先換衣服，這是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有人專門督導。進入隔離區要穿4層衣服，第一層是自己的内衣，第二層是手術衣，第三層是防護服，第四層是隔離衣。

“戴上N95口罩後，還要戴三層橡膠手套，中間加兩層塑料手套，這是為了起到潤滑作用，便于下班時摘橡膠手套。穿上防護服和隔離衣，兩個人一組相互仔細檢查，不能留任何空隙。穿好後，要吹氣，看是否漏風，另一個人在旁邊扇風，看是否能夠感受到有風。護目鏡要用洗手液擦一遍，防止起霧。”剛來的那幾天，顧德玉他們買了防起霧的噴霧，但效果不好，後來改用了洗手液，洗手液能堅持3個小時，快下班的時候，護目鏡上還是會有霧氣。

顧德玉與患者相互鼓勵

顧德玉告訴記者，起初大家穿衣服要用一個小時，現在熟練了，40分鐘就可以完成。

經過仔細檢查确認沒有問題後，督導人員會在醫護人員隔離服上劃個勾。顧德玉和同事們一起，連過5道門，每道門都有酒精噴霧噴淋，之後進入病區。

危重症隔離病房是過渡病房，嚴重的患者進入ICU病房，插管，上呼吸機；輕症患者轉入方艙等輕微症狀病房。

正式進入工作狀态，顧德玉要交接班，跟着醫生查房，為患者量血壓、查血糖、做心電監護，關注特殊病例，核對醫囑。早班是最忙的，不少患者都要開始輸液、打針，一天的用藥基本在上午完成，用藥多的患者會持續到下午。

給患者穿刺是困難的，戴着5層手套，手感很差，隔離服護目鏡影響了看東西的清晰度，有時候需要兩個人一起才能穿刺成功。

每個護士管3—6位患者，沒有護工，沒有清潔工，病房内所有消毒、護理、清潔工作，包括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重症患者的大小便，換尿不濕，擦洗等都要護士們幫他們完成。

相對于醫生來說，護士們與患者近距離接觸的時間更長，更容易暴露，心理壓力更大。

患者經受病痛折磨，而且缺乏親情陪護，心理壓力也很大，護士們要及時做好他們的心理疏導，鼓勵他們。

住院的患者都沒有親友探望，一般一個人患病住院，其他家人要麼是輕度在方艙醫院，要麼是在家隔離，連最基本的生活用品，牙刷、牙膏、香皂、衛生巾都沒有。為了解決這些問題，顧德玉和同事們從酒店拿來洗漱用品幫他們解燃眉之急。

中午11:30，開飯了。護士們把飯菜一一送到患者手中。有一位83的患者，患有老年癡呆症，一位護士專門照顧她，給她喂飯。飯後，護士們拿走餐盒，給患者們發新口罩。

女護士陪着這位老年癡呆症患者去上廁所，為了保護患者的個人隐私，又要以防出現意外情況，護士把廁所的門留一條縫。患者上廁所有嚴格的規定：大便之前，蓋上馬桶蓋沖水，大便結束後，第二次沖水，用酒精消毒馬桶，蓋上馬桶蓋，第三次沖水。

“一個上午，沒消停的時候，基本都在忙碌之中。”顧德玉說。中午12：30，一些患者輸液結束，開始午休，另一些患者繼續輸液。護士們開始做記錄，稍稍休息一會，準備換班。

13：20，交接班結束，顧德玉和同事們走出病區。

他們需要走出5道門：進入第一道門，脫掉隔離服和最外面的手套，消毒；進入第二道門，脫掉防護服，消毒，進入第三道門；第三、第四道門是緩沖區，在這裡還要消毒；進入第四道門，脫掉手術服。一上午高強度工作，手術服和内衣已經全部濕透，每個人臉上、手腕上都是深深的勒痕。在這裡大家換上幹淨的内衣。14:00，走出第五道門，這時候可以喝水、上廁所。坐車回到酒店後，每個人要洗澡，把内衣和手術衣用消毒液或者開水浸泡。

15:00，拿着同事打好的飯去餐廳熱飯吃。

回到宿舍看看手機，寫寫日記，看看電視，好好休息，養好精神，等待第三天淩晨一點的大夜班。

中國青年報南京2月17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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