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家京劇院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重點劇目《生死契約》劇照。
河南文華優秀劇目獎,黃河戲劇節劇目獎金獎、編劇獎《劉伯溫》劇照。
青年編劇高明。
(資料圖片)
《生死契約》,是國家京劇院為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新創排的一出現代京劇,講述1978年安徽鳳陽小崗村18位農民立下“生死契約”、實施家庭聯産承包責任制的故事。
這部劇的分量無需多言,作為編劇,高明很在意觀衆的反響。上演第一天,當主人公楊東昌念出“我信的是共産黨”時,台下立即響起熱烈掌聲,伴奏樂隊沒有料到觀衆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鑼鼓都沒有停下來就接着往下演了。
看到這一幕,高明放心了,“證明觀衆入戲了,動情了!”
勇擔重任21天拿出初稿
《生死契約》排練的時候,高明安安靜靜地坐在台下,如果不是特意介紹,外人很難把這位剛剛30歲出頭,面容清秀的姑娘同這部重頭劇的編劇身份聯系起來。據說,這是國家京劇院7年來唯一一部交給年輕編劇獨立創作的重點劇目。
“我們院領導‘膽兒大’吧,我特想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相信我能行,你下次幫我問問?”此刻,高明臉上的笑容俏皮而自信。
不過,最初接到任務的時候,她是壓力山大,“一種開弓沒有回頭箭的感覺”。為了創排這部劇,劇組主創、主演六赴安徽采風,最長的一次,高明住了1個月。“我必須要同當地百姓同吃同住同勞動,才能找到更準确的人物感覺。”高明說。
對于中國而言,小崗村不僅僅是地圖上的一個坐标,一段生動的往事,更是一種改革精神的代表和象征,也因此成為了衆多藝術作品的素材來源。如何用京劇的藝術形式,講好改革的故事?
在采風過程中,小崗村的一位老人對高明說:“當年我們是改革帶頭人,現在我們年紀大了,但還要做新時代改革的追随者。”那一刻,她在小崗村的所見所聞被激活了,決定将“站在新時代高度回望小崗的改革精神”作為這部劇的切入點。回到北京後,高明一個春節沒休息,僅用21天就拿出了劇本初稿。
高明希望《生死契約》好看,能讓觀衆“坐得住”。她有意加快了戲劇節奏。“時代審美變了,過去很多經典的戲劇在今天看來仍有值得品味之處,不過我們常常感到結構的保守和節奏的滞緩。”在《生死契約》的創作中,她尊重京劇的表現規律,又在戲劇節奏方面尋求整合與突破。“部分場次中借用影視蒙太奇的表現方式,運用不同空間同時對話讓故事更加流暢緊湊。”高明說。
情感共鳴是另外一個突破口。當18位村民簽下分田到戶的“生死契約”時,沒有豪言壯語,隻是相約如果有事子女由鄉親一起撫養;當主人公楊東昌的妻子明知丈夫即将“犯險”,還故作鎮定,為他披上衣服,沒有過多的交流,夫妻間的感情樸素卻喜歡得真實動人。高明相信,這些細節能讓現場觀衆受到感染,與親身經曆改革的主人公心意相通。
和京劇“先結婚後戀愛”
别看現在高明談起京劇情深意切,可剛剛入行的時候,她卻痛苦不堪。“我不懂什麼是京劇,完整看過的京劇幾乎沒有。”和京劇八竿子打不着的高明,在高考時意想不到地被戲曲導演系錄取。“大一第一學期,聽着校園廣播裡播放的京劇,我快崩潰了,心想這些‘破銅爛鐵’怎麼老響。”她甚至動過退學的念頭,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想通了,“既來之,則安之,為什麼不試着了解它”。在内心與京劇“和解”的高明,開始跟着老師李文才台前台後地跑,“老師一點點給我講,我慢慢發現了京劇的樂趣,不煩了,入門了”。高明說,她和京劇是典型的“先結婚,後戀愛”。
讀研究生時,導師冉常建鼓勵高明開闊眼界,到北京電影學院、北京師範大學等學府聽課交流。用在《生死契約》中的蒙太奇等影視表現方式,正是得益于這段求學所得。
2011年,高明畢業後順利進入國家京劇院工作。不過,當時等待她的不是導演,也不是編劇的工作。“我幹了3年字幕校對工作。”這是一份沒人願意幹的活兒,工作量大,出了差錯要負責,沒有額外勞務費用。開始她是硬着頭皮幹,現在回頭看,高明卻格外感謝那3年的沉澱。
“很多劇本是靠口傳心授而來的,原本沒有确切的文字。”為了讓呈現的文字盡量準确,高明一頭紮進資料室,翻看各種版本的老劇本、查找字典……枯燥的過程,卻讓沉下心的高明對京劇劇本的文字越來越熟悉,越來越有感覺。
“我記得《鎖麟囊》裡有一句唱詞,‘愧我當初贈木桃’,這裡的‘木桃’是什麼意思?”高明開始查資料,後來發現這兩個字取自《詩經》中的“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高明對《鎖麟囊》編劇翁偶虹先生敬佩有加,“‘木桃’二字用得太精妙了,有文化底蘊的人能發現其中的典故,普通觀衆也不妨礙理解故事情節,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賞。”在校對過程中,高明查閱了大量類似“木桃”的典故,雅俗共賞的“木桃”風格成了她日後努力追求的境界。
在名利面前保持清醒
高明第一次嘗試編劇工作,是國家京劇院要複排經典劇目《大破銅網陣》,需要将内容從4小時壓縮到2小時,已經80多歲高齡的張春華先生需要一位年輕人做改編助手。“老先生提想法,我來逐一落實。”高明陪着他從“三伏”改到“三九”,又從“三九”改到“三伏”。一年後,高明不僅向老先生學習了專業知識,還被老先生對戲劇的熱愛,以及嚴謹的作風感動和感染着。
高明在實踐中完成了從導演專業向編劇的轉型。完成《大破銅網陣》改編工作不久後,與河南省京劇院的一次合作,給高明帶來了第一次獨立編劇的機會。“我為他們寫了一出《劉伯溫》,15天拿出初稿,基本沒怎麼改動就下地排練了。”多年沉下心的積累,加上導演、影視等不同領域的學習,讓高明一出手就帶給觀衆耳目一新的感覺。河南省京劇院憑借《劉伯溫》拿下了第十三屆“河南文華優秀劇目獎”、第七屆黃河戲劇節“劇目獎金獎”,在河南這個“豫劇大本營”,一出京劇要取得這樣的成績,難度可想而知。
高明個人也憑借《劉伯溫》獲得了編劇獎,也慢慢在圈内有了名氣。在名利面前,高明保持着難得的清醒,她從不參加工作以外的“站台”“走穴”,不想盲目嘗試導演等其他工作。“我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這麼喜歡京劇。因為熱愛,所以在乎,不想自己真心喜歡的東西被自己弄砸了,所以在沒準備好之前,我不會輕易開始導演工作,畢竟創作不是玩鬧,是要負責的!”她相信隻要專注于自己該做的事,名利不過是水到渠成的結果。
高明感謝國家京劇院對年輕編劇的培養。“不光是我,其他年輕人也都在嘗試‘挑大梁’,一開始做不好也沒關系,院裡會給大家安排有經驗的編劇合作或是導演輔助。”年輕人的成長孕育着未來的希望。高明清楚,年輕一代對京劇等戲曲常常有“偏見”,就像曾經的自己,覺得沒意思,聽不懂、不願聽。她認為,這裡面有編劇的問題,她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京劇更适應現代觀衆的口味,讓年輕人走進劇院。她的夢想是排演一出京劇版《新龍門客棧》。“劇本寫出來了,但還不夠完美,我希望有一天觀衆見到它時,能驚呼原來京劇還能這麼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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