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巴占島上的一位蝴蝶捕手正在整理蝴蝶标本,标本将在巴厘島出售。在那裡,蝴蝶将被出口到亞洲各地,再送到全世界收藏者手中。
這遠遠不隻是一個
冒生命危險獵取蝴蝶、
低價收購、高價賣出,
再流通全世界的簡單故事。
美麗到目眩的88多渦蛱蝶,它的翅膀呈現代表性的“88”圖案。
攝影:JOEL SARTORE
圍繞着稀有的蝴蝶品種,
在印尼偏遠叢林深處,
很多事情盤根錯節,
看似荒謬卻真實發生:
你會發現,
在蝴蝶保護公園附近,
卻緊挨蝴蝶的“死亡黑市”;
曾經是著名昆蟲學家的得力助手,
卻搖身變成了當地著名的蝴蝶獵人;
印尼政府圈建蝴蝶保護公園,
卻破壞了蝴蝶獵人的家庭圓滿;
而手段高超的蝴蝶獵人,
卻開始哭訴,
雖然殺蝴蝶,但沒人比他更愛蝴蝶!?
綠鳥翼鳳蝶,澳大利亞最大蝴蝶,雌性翅膀翼展可達20厘米。
攝影:NICOLE DUPLAIX
攝影:EVGENIA ARBUGAEVA
一隻歌利亞鳥翼鳳蝶在印度尼西亞西巴布亞一家旅館的廚房中孵化。孵出的蝴蝶很早就被殺死,以保存它們的翅膀。
全球有記錄的蝴蝶總數有17000種,
而受國際保護的蝴蝶,
多分布于東南亞,
如印尼、巴布亞新幾内亞等國。
雄性熱帶藍閃蝶翅膀的鑲嵌标本,依然流光溢彩。
攝影:CARY WOLINSKY
在印尼的蘇拉威西島上,
珍稀蝴蝶的捕捉市場泛濫。
捕蝶者處在蝴蝶與收藏家中間。
印尼捕蝶人賈斯明·紮努丁,
一輩子都和蝴蝶羁絆在一起。
他曾是亞洲鱗翅目學家西山保典的助手,
并用數十年時間,
建立報信者、走私人和捕手的網絡,
将各方聯結起來,
再将蝴蝶送到世界各地收藏者手上。
這位捕蝶人名叫巴科·巴吉斯,他從12月到3月跋涉數千公裡追蹤蝴蝶。在偏遠的印尼叢林,他捕捉神秘莫測的鳥翼鳳蝶,有時一周内僅能找到一兩隻。
早在賈斯明父親一輩,
當地的蝴蝶捕捉就開始了,
他捉取自家附近的一切蝶類,
賣給造訪小島的外國人。
沒過多久,
外國人就比他們更了解當地的蝴蝶了。
一隻斑馬紋蝶栖息在白色的花瓣上。
攝影:JOEL SARTORE
随着蝴蝶交易的加劇,班迪穆倫生态旅遊公園建立,期望解決一些蝴蝶保護的問題,而生态公園的成立也占用了賈斯明的生活空間,一家人被迫搬離故居,印尼政府奪走了他的家。
到了20世紀80年代,
蝴蝶專家西山保典來到村莊,
并在此往返20餘年,
每次都雇傭賈斯明作為深山探險的助手。
賈斯明跟着他進入蝴蝶世界,
并漸漸熟悉了關于蝴蝶的一切,
此後,
賈斯明從生物學家的助手,
正式變成一位非常有手段的捕蝶人。
攝影:JOEL SARTORE
攝影:JOEL SARTORE
學者助手→捕蝶人,
賈斯明的“轉變”簡直令人驚訝。
但這其實也自然,
蝴蝶是當地人謀生重要手段。
除此之外,賈斯明還雇傭了一隊捕蝶者,
他們是蝴蝶市場的底層環節。
今天的全球蝴蝶黑市市場,
估計值高達每年數億美元。
一隻藍尾翠鳳蝶從最初出手,
到最後交易給收藏家,
價格翻上萬倍。
印尼蘇拉威西島上的一位年輕母親整理自己的收獲。這裡距離捕捉源頭最近,蝴蝶貿易屬于一種謀生手段。各家各戶常在一個季節照料農場,另一個季節捕捉蝴蝶。每件标本可能會為他們換來一兩分錢。
藍尾翠鳳蝶隻生活在特定的海拔,
那裡蓋着薄薄濕泥的陡峭岩石,
每次攀登都會引發一場小型泥石流,
路途十分艱險。
捕手将蝴蝶以幾分錢一隻的價格賣給賈斯明,
賈斯明再到班迪穆倫的市場,
或者向雅加達一位蝴蝶生意巨頭出售貨品,
下一層就被賣進國際買家手裡。
等到藍尾翠鳳蝶的最後一位買家,
将其鑲嵌進展示器中時,
價格可能已經飙升至近百甚至上千美元。
如果是更為珍稀的國際保護品種,
能賣出聳人聽聞的天文數字。
在一年一度的東京昆蟲大集上,收藏者和交易者從非洲、亞洲、美洲和全球其他地方買賣蝴蝶标本。這個集市沒有宣傳網站,卻仍吸引大批愛好者前來。蝴蝶的國際市場和這些精靈本身一樣,安靜而難以捉摸。
2007年美國魚類與野生動物管理局,
在洛杉矶為日本人古島九吉(音)定罪,
他自稱為“世界最大的蝴蝶走私要販”。
到了2017年,
英國官方也開始以捕捉蝴蝶定罪。
夏威夷紅蛱蝶是夏威夷僅有的兩種本土蝴蝶物種之一,圖為其翅膀特寫。
攝影:CHRIS JOHNS
美洲藍鳳蝶翅膀下藏着白色和橙色的小圓點。
攝影:DARLYNE A. MURAWSKI
諷刺的是,
“班迪穆倫”市場偏重買賣,
班迪穆倫生态旅遊公園則偏重保護;
兩者大相徑庭卻距離上彼此相連,
合法買賣區和黑市交錯難分,
賈斯明在貨攤上當場指出的,
一半蝴蝶都是非法交易的品種。
作為當地驕傲的藍衣翠鳳蝶的公示牌聳立在班迪穆倫生态旅遊公園的入口,卻已殘破不堪。
生态公園的地下洞穴裡,
裝點着五彩斑斓的美麗生靈,
但沒有一隻是真正活着。
非法交易隻要發生在生态公園以外,
政府也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位蝴蝶商人在西巴布亞用白布和明亮的燈光作為陷阱,應一個日本收藏者的要求吸引蛾子。他雇用村民飼養蝴蝶、擔當向導,提供的工作崗位讓蝴蝶為當地經濟做出了重要貢獻,但也可能危害為保育所做的努力。
生态公園深處一所僻靜的舊宅,
是賈斯明過去的家,
當被提醒起捕捉對蝴蝶的傷害時,
賈斯明憤怒了——
使他憤怒的原因是這樣的——
政府奪走了他的家,
他要取回自己權力。
隻要有森林其實就會有蝴蝶,
但他們”正在奪走森林,
栖息地的破壞才會真正毀滅蝴蝶。
明豔出于輕淡:鳥翼鳳蝶的蛹——蛻變為蝴蝶的最後階段,将羽化為帶翅膀的成蟲——色調多變,為的是模拟化蛹毛蟲周圍的植被。這些是柬埔寨的原生種。
攝影:ROBERT CLARK
賈斯明家裡到處都是“蝴蝶”。
蝴蝶被織入他的桌布,
畫在裝飾品上,
他珍藏西山先生簽名的著作,
即使是他看不懂的日語和英文版,
他仍然細心呵護。
五顔六色的非洲雛菊映襯着一隻北美鳳尾蝶蝴蝶。
攝影:DARLYNE A. MURAWSKI
典型的東方虎鳳蝶要麼全黑,要麼全黃,這是隻雌雄嵌體的蝴蝶——黃色的一邊為雄性,黑色的一邊為雌性。
攝影:JAMES K. ADAMS
賈斯明的眼睛濕潤,他說:
“其實,沒人比我更愛庫普庫普(蝴蝶)。”
科學家們試圖複制藍尾翠鳳蝶的四維光彩,
其結構色的物理機制已經分明,
但仿制自然光子結構仍有挑戰,
需要結合數種層沉澱技術,
才能模拟其翅膀的混合色效果。
精巧的自然陳列品吸引着收藏者,來到始建于1831年的巴黎動物标本店“戴羅勒”。建店之年約為蝴蝶收藏在歐洲興起的年代,鱗翅目學家開始到世界各地搜索标本。今天,蝴蝶收集在日本尤其風行。
或許人們對蝴蝶的狂熱迷戀,
是比技術模拟更大的難題。
蝴蝶存在于亦真亦幻之間,
漂浮在凡塵紗罩的邊緣。
它們精妙絕倫,
生時渺不可及,死後空留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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