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文

将消費者耳熟能詳的歌曲改編成宣傳自身産品的廣告歌，已是快消界多個“洗腦”宣傳片的共同特征。例如，海天醬油和妙可藍多在廣告中參考法國童謠《兩隻老虎》的旋律，就已成為二者的标志性品牌印象。

不過，改編歌曲的“創意”稍加不慎，卻容易引發著作權侵權争議。其中，灣仔碼頭與SNH48合作的新年宣傳片《好運來》，就疑似因侵犯原詞曲作者的修改權而被告上法庭，且曆時近一年仍未終結。

對此番争議，有律師向财經網産經指出，灣仔碼頭版《好運來》曲譜部分與原創歌曲《好運來》基本相同，如未經原創作者授權，極有可能構成侵權。而歌詞部分，雖作出部分改動，但仍有大段内容與原創相同，因此也可能侵犯了原創詞作者的著作權。

被控侵權的灣仔碼頭版《好運來》

近日，财經網産經由天眼查發現，車行、戚建波訴通用磨坊（中國）投資有限公司等侵害作品修改權一案在本月又一次開庭。而這起案号為（2019）京0491民初17741号的案件，自去年8月中旬開啟的著作權糾紛案，曆時近一年仍未落下終錘。

雖然開庭公告中未公布具體案情，但考慮到本案的被告還包括上海絲芭文化傳媒集團等公司，以及通用磨坊旗下品牌灣仔碼頭的微博内容，财經網産經發現，此案極有可能與灣仔碼頭和SNH48在2017年末合作拍攝的一版《好運來》廣告有關。

财經網産經對原版《好運來》和灣仔碼頭版《好運來》對比後發現，從普通聽衆的角度出發，廣告歌旋律與戚建波作曲的《好運來》非常相似。而歌詞也在保留了原詞作者車行創作的部分歌詞基礎上，增加了與灣仔碼頭産品關聯的修改。例如，将部分歌詞替換為“一起來煮水餃是媽媽的味道，暖胃暖心幸福泡泡往上冒……除夕吃完水餃新年一定好，包着幸福美滿煮着喜氣歡笑。”

圖片來源：灣仔碼頭《好運來》廣告截圖

目前，灣仔碼頭官方微博上已無《好運來》視頻廣告，但仍保留了數條自2017年底開始，持續到2018年初的攜帶“吃灣仔，好運來”話題的微博。

财經網産經據此詢問通用磨坊方面，（2019）京0491民初17741号案是否是因灣仔碼頭與SNH48的合作視頻廣告《好運來》引發，若是，該案預計将給通用磨坊帶來多大程度的經濟損失。通用磨坊内部是否有對營銷創意合規性把關不嚴的審核責任。

但通用磨坊方面并未對上述提問進行正面回複，僅表示，該案件尚在司法審理過程中，尚無相關細節可透露。灣仔碼頭尊重和支持司法機關的工作，相信司法機關會依法作出公正的結論。

對此，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魏劍嘯律師向财經網産經分析道，“灣仔碼頭”産品廣告中播放的歌曲《好運來》，曲譜部分與原創歌曲《好運來》基本相同，如未經原創作者授權，極有可能構成侵權。其歌詞部分，雖然作出部分改動，但仍有大段内容與原創相同，因此也侵犯了原創詞作者的著作權，故原創曲作者車行、詞作者戚建波共同提起訴訟。

其同時向财經網産經介紹道，雖然《著作權法》不能對所有侵權個案一一給出判定标準，隻能就某個侵權類型給出一個原則性的判斷标準。但認定兩件音樂作品是否是實質性相同或相似，一般根據兩件音樂作品的起音、節奏、旋律、音節等各個方面的相似度、重合度等綜合判斷。

此外，是否構成抄襲，不僅要看抄襲的内容的多少，也要看被抄襲的音樂作品或其中某段旋律的知名度。“一件公衆耳熟能詳的音樂作品，别人哪怕引用一小段，也容易被認定為構成抄襲。且如果抄襲者在曲譜方面隻是變了幾個音軌，其餘部分相同，則無論歌詞是否修改，均可以認定為侵犯了曲作者的著作權。這種改編隻屬于歌詞的改編，不屬于曲譜的改編。” 魏劍嘯向财經網産經介紹道，“而在主觀故意方面，在後作者是否與原創作品有過接觸或是否應該可能接觸到原創作品，也是判斷其是否構成侵權的參考因素。”

值得注意的是，在廣告宣傳片中，參與《好運來》演繹的不止有SNH48，還有歌曲的原唱祖海。這或許很難讓人相信，通用磨坊對原作品處于不知情狀态。

被多個品牌廣泛使用的《兩隻老虎》

雖然《好運來》引發了侵權争議，但包括灣仔碼頭在内的多個快消品，用人人皆知的旋律進行廣告宣傳的手法一直在持續。

2019年初，灣仔碼頭又上線了一版由SNH48演繹的新年廣告片《恭喜恭喜》。在魏劍嘯律師看來，灣仔碼頭将原作于1945年，由慶餘、陳歌辛創作的《恭喜恭喜》改編的方式與《好運來》基本相同。即在脍炙人口的旋律大體一緻的前提下，對歌詞作出類似“一碗灣仔碼頭，祝你吉祥如意”的植入修改。

财經網産經就此詢問通用磨坊方面，《恭喜恭喜》的相關改編是否獲得了原作者的授權，并避免出現與《好運來》類似的侵權嫌疑。通用磨坊未對該問題作出單獨回應，僅在整體回複中提到，灣仔碼頭一貫尊重和重視原創版權的保護，嚴格遵從相關合法合規流程。

不止國内歌曲被廣泛使用于廣告行業，國外童謠也常被用作宣傳素材。例如，過去數年在電視媒體和商超進行“耳朵轟炸”的“妙可藍多，妙可藍多，奶酪棒，奶酪棒，高鈣又營養，陪伴我成長，真美味，真美味”；以及“海天醬油，金标生抽，炒菜香，炒菜香，炒菜就用金标，金标炒菜就香，香香香，香香香。”在某種程度上皆容易讓人聯想到法國童謠《兩隻老虎》。

那上述使用是否會産生法律争議？魏劍嘯向财經網産經分析道，有關《兩隻老虎》（原為雅克兄弟）音樂作品的廣告，其表現形式為詞換曲不換。屬于改編，不屬于修改。其原創曲譜的保護期受《伯爾尼公約》等國際公約制約，初步了解，上述音樂作品已經超過著作權保護期，所以他人可以不經相關人員同意予以合理的改編利用。

而對于詞曲作者不明的作品使用，魏劍嘯也向财經網産經介紹道，從理論上看，雖然修改權不受保護期限制，原創作者死亡後，修改權仍可由作者的繼承人予以保護。但若權利主體不明，别人的使用很難受到制約，也很難說是違法。這也使得權利更像處于待定狀态——隻有相關人員有足夠證據證明其是著作權人或其繼承人，才能向改編、使用者主張權利。畢竟，著作權是一種私權，國家不能代為行使。

顯然，廣告主們在進行創意音樂營銷時，要麼需提前篩選引用素材規避權利風險，要麼應先獲得權利人授權，否認，不僅宣傳效果會因合規性打水漂，品牌形象也會受訴訟波及而遭貶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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