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特約評論員 張豐

截屏圖

對近期被廣泛讨論的“佛媛”現象，平台方終于亮出了态度。

9月23日，抖音宣布，共處罰利用“佛媛”形象營造人設開展虛假營銷行為相關帳号48個，其中永久封禁帳号7個，清理違規視頻148條。小紅書稱，清理違規筆記70篇，封禁賬号3個。

有意思的是，如果你搜索“佛媛”，抖音會提示：“做真實的自己，才會被人喜愛。請對虛假人設和借機營銷行為說不。”小紅書也有類似提醒。就此，“佛媛”獲得了一個平台方定性：虛假人設。

嚴格說來，所有的“人設”都有某種虛假性。不管是抖音還是小紅書上，都有各種“生活方式”博主，那些視頻中所展示的，并不是真實生活，而是一種“演出”。一個在寺廟紅牆下拍照的“佛媛”，換一個場合，可能是一個拘謹的主婦。

“佛媛”引起人們的反感，并不是因為其人設的虛假性，而是那種扭捏作态，和周圍的環境非常不協調。但這種怪異，正是佛媛們所追求的效果。如今，視頻平台已接近飽和，想在海量的博主中脫穎而出，必需想辦法博出位、扯眼球，這才是“佛媛”們所面臨的處境。她們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虛假的，卻也樂于嘗試。

“佛媛”這個詞本身就充滿了矛盾。在漢語中，“佛”文化盡管有各種解釋，但是清心寡欲、遠離色誘，是最基本的常識。“佛”和“媛”并列，本就是一種反諷。

但那些“佛媛”卻并不這樣認為。她們用“佛媛”來自稱，也會精心去營造這個人設，從服裝到道具，都追求那種荒誕性。她們肯定知道，在寺廟裡穿着暴露、擺拍炫富，是誇張的，也是不合适的，但卻還是這樣去做，因為隻有這樣才有可能造成轟動效果，進而吸引流量、實現商業變現。

“名媛”的字面意思是指“有名的女性”，在傳統社會，女性受到壓制，一名女性要獲得名望，往往需要顯赫的家世，有時候還需要才情、容貌，以及在公共場合引起注意的能力。但是，在互聯網時代，每個人都有獲得“一分鐘名人”的機會，這就是注定了“名媛”這個詞會被消解的命運。

于是，我們看到“縣城名媛”“拼媛媛”這樣的詞開始流行開來。如果說“縣城名媛”消解的是“名媛”的“名門”含義，“拼媛媛”（通過拼團消費到五星級酒店或租豪車拍照）消解的就是“名媛”的個人魅力。在傳統社會，女性必須有個性，才能在公共場域立足，而“拼媛媛”甚至都不是個體，而是“組團”。

但是，隻有到了“佛媛”出現，“名媛”這個詞才徹底死掉。把“佛”和“媛”兩個矛盾性的字組合起來，是純粹的欲望。這裡既沒有一絲“佛”，也沒有一絲“媛”，有的隻是對流量的渴望——這樣的人設，才是絕對虛假的，沒有一絲真實。

從審美和商業上，這樣的人設都是站不住腳的，它是一種迷失。如果“佛媛”真想通過人設來帶貨，就應該具備一些基本的佛教文化知識，選擇樸素的審美，對茶道和傳統“物文化”有基本了解，才能讓受衆産生信賴。

目前的“佛媛”，還停留在嘩衆取寵的階段，距離她們渴望的通過出名來緻富，還有很遠的距離。以茶為例，有些“佛媛”會拍攝品茶視頻，但她們對茶的了解和宣傳，還不如一名茶農可信，這一點從銷量上也可以看出來。“佛媛”收獲的，還隻是眼球，而沒有達到眼球效應。

平台提醒“做真實的自己，才會被人喜愛”，看似普通，其實是非常及時和深刻的。這幾年，通過視頻走紅的網紅有很多，“人設”也成為一個常用詞彙。所謂“人設”，就是創造出一個新的自我，并且努力維持這個自我，實現商業變現。但是，“創造人設”如果走得太遠，就會徹底遠離真實的自我，變成一種扭曲和異化。

對“佛媛”們來說，“做真實的自己”，意味着要完成從“媛”到人的轉變，抛棄那些不合時宜的幻象，不斷提升自己，讓自己配得上那些光環，才有賺清爽錢的可能。

責任編輯：甘瓊芳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