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電視台“百家講壇”,壇壇都是好酒。于丹憑借她出衆的口才,登上百家講壇,赢得觀衆的喝彩,一時間名聲大噪。告誡聽衆學莊子,淡乎名利的她,走下講壇之後,“乘物以遊心”,一本接一本地出書,幾乎先秦諸子都有她的“心得”,于是名利雙收。
我喜歡先秦諸子,卻不大愛看電視,因而錯過了聆聽教誨的機會;有一次逛書攤,偶然發現于教授的《于丹<莊子>心得》,毫不猶豫地買回了家。
翻開第一篇“莊子何其人”。讀這題目,總覺别扭。
“何其”是一個副詞,“多麼”的意思,如歐陽修《伶官傳序》:“至于誓天斷發,泣下沾襟,何其衰也”;錢鶴灘《明日歌》:“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舊唐書·郭子儀列傳》:“今忽棄舊好,助一叛臣,何其愚也!”蒲松齡《聊齋志異·席方平》:“異哉席生,何其偉也!”句中“何其”都是強調性狀的程度,是“多麼”的意思。
有時“何其”也可用來詢問原因,有“為什麼這樣”“怎麼這樣”等意思,如《論語·子罕》:“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
在我的記憶中有“何許人”的用法,如陶淵明《五柳先生傳》:“先生不知何許人也。”未曾見“何其人”這樣的用法。于是感到自己見聞孤陋,立即查閱工具書。
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年出版的《古今漢語詞典》:
“何其,古也作曷其,為什麼那樣,怎麼這樣,多麼。例‘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左傳·僖二十四年》)‘去年一個夏天大早我見着你,你何其憔悴呢?’(朱自清《贈A·S》詩)‘我要求孩子們的舉止同我自己一樣,何其乖謬!’(豐子恺《兒女》)”;
“何許,①何時;何處。例‘良辰在何許?凝霜沾衣襟。’(三國魏·阮籍《詠懷》詩之一)‘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晉·陶潛《五柳先生傳》)②什麼樣,怎麼樣。例‘鮑通直複是何許人,而得如此!’(《南史·鮑泉傳》)‘小說是什麼東西?作家又是何許人也?’(劉紹棠《敬柳亭說書》)③為什麼這樣。例‘斂眉語芳草,何許太無情。’(唐·萬楚《題情人藥欄》詩)”
于丹教授在文章中說:“莊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看來于教授不是詢問原因,也不是強調性狀的程度,而是要告訴聽衆“莊子是什麼樣的人”,即是用商務印書館《古今漢語詞典》“何許”的第②義,應該是“何許人”,而不是“何其人”。“何其人”不辭,可能是用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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